顧蓁領著妃嬪子女給蕭屹和蘇太後祝了團圓便落了座，問過蕭屹的意思便宣了歌舞上來。尋常家中歌舞也不過十來個人，又一般都是男子所用，女子哪有這樣的機會，何況是宮中大型宴會滿目歌舞升平。
芊芊有些入迷，一邊掐了一顆葡萄放入嘴裏，眉眼之間皆是笑意。顧蓁看著都不禁想要感歎，要不怎麼說年輕就是一種資本，縱然芊芊一身浮華未定，可是年輕就容易被縱容，等到自己這個年紀若是還有這般的模樣恐怕就會失去這種不知人世苦難的風韻。
不僅是顧蓁看著她，連蕭屹也看著她。在顧蓁的身邊，她像是生長在凡間的一朵花，充滿了還未曾了解最深處人性的煙火氣。
顧蓁微笑著給她夾了兩片肉脯，囑咐道：“吃點東西。宮中也有果酒，或者是各色果漿，你喜歡什麼？”
芊芊看她杯中金黃色液體好奇道：“大姐姐喝的什麼，給芊芊勻一杯吧。”
顧蓁不喜歡她這般勢在必得的語氣，更不喜歡她這句話中包含著的意味，勸說道：“這酒度數大一些，恐怕你喝不得。”
“姐姐別瞧我不起，”芊芊一挑眉道：“小妹也是能喝幾杯的，姐姐隻管給我就是。”
顧蓁噙著一抹笑意頷首吩咐在芊芊身邊的白露道：“給二姑娘倒一些吧，可看著她不許多喝。”
芊芊見顧蓁答應了，頗有些歡喜，不顧顧蓁的囑咐滿滿盛了一杯，先是抿了一口見口味清甜不免覺得顧蓁小題大做，索性一飲而盡方才覺得解渴，之後又叫白露為她倒了一杯。
顧蓁隻覺不知，與不遠處的戴梳心推杯換盞，又哄著樂安和佑兒去給蘇太後倒酒，讓她感受天倫之樂。等到酒過一半蕭屹忽然起身離席，白露低聲勸芊芊道：“姑娘，陛下出去了呢。”
芊芊抬頭看了一眼蕭屹空蕩蕩的座位，就像是自己一顆心都變得空蕩蕩了似的。她其實不太明白自己是愛上這個儒雅又威嚴的男人，還是愛上他的地位和尊榮，但是終究她是願意付出一生的代價去接近他得到他。
她皺著眉對顧蓁道：“大姐姐，我想出去更衣。”
顧蓁喝的臉頰微紅眉眼風流，轉眼之間那般風情叫芊芊有些失神：“好，你去吧。”
芊芊這才提著裙擺悄悄溜出大殿，頓時一陣寒風吹散了她身上的大半酒氣。可是那些果酒就像是在她心底點燃了一把火炬似的，令她暖洋洋輕飄飄的。滿目都是隻有宮中才能見到的華美景色，枝頭懸掛著明亮的宮燈，而天上滿月如玉盤，比從前多年的景色都更動人。
芊芊看見那鬆柏之下一道玄色背影，悄悄走上前去輕聲道：“芊芊給陛下請安。”
蕭屹原本正望著月色出身，心神如月光之中一葉小舟飄飄蕩蕩無所依靠，似乎那大殿之中的歌舞於他並沒有什麼關係，自己空落落的隻是對著月亮發呆。他聽見聲音乍然回頭見月色之下少女的笑容如同皎潔的月亮，可是比起她姐姐的那般叫人心疼的倔強，她卻更加的明亮歡喜，令他忍不住掬起她眼中的湖泊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細碎的月光落入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