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惟乾坤德合,式隆化育之功;內外治成,聿懋雍和之用。典禮於斯而備,教化所由以興。谘爾攝六宮事明華夫人顧氏,乃康國公顧淩之女也。世德鍾祥,崇勳啟秀。柔嘉成性,宜昭女教於六宮;貞靜持躬,應正母儀於萬國。茲仰承太皇太後懿命,以冊寶立爾為皇後。其尚弘資孝養,克讚恭勤。茂本支奕葉之休,佐宗廟維馨之祀。欽哉。”
顧蓁入宮十四載,終於在靖安十六年秋,受封為皇後。
她一路行來,曾經失去過自己所愛,曾經狠下心腸除去攔路石,曾經偽裝著自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也曾徹頭徹尾的海誓山盟說著假話。她步步為營,如同走出的每一步都踩在尖刀之上,極少有過真心歡愉的時候。
封後大典的時間被定在了十七年的開春,與此同時舉辦的會是佑兒被冊立為太子的典禮。
在這個漫長的冬日,蕭屹的病情一發不可收拾。林昱墨對顧蓁道,至多不會拖到明年清明了。
顧蓁明白他的意思。他竭盡全力所能做到的,隻是讓蕭屹活到顧蓁成為皇後的那一天。顧蓁心中如同被人硬生生掐的生疼,仍有些期盼道:“不能再試試嗎?”
林昱墨以沉默回答她,見她仍然殷切的望著自己方才艱難道:“陛下這是心病。”
心病還須心藥醫。
北方大軍壓境,打打停停,多少邊境百姓生靈塗炭,連康國公所在的最西北的蘇北也被波及。
顧蓁獨坐在大殿許久,直至樂安提著裙角如一片花朵似得卷入大殿。她長得越大就越和顧蓁相似,蕭屹也格外寵愛她。
樂安見顧蓁愁容滿麵,上前關切問道:“母妃為了什麼憂心?”
顧蓁淡淡一笑,不願意她小小年紀為了這些生離死別憂心,隻是道:“惦記你父皇罷了,你怎麼現在這時辰過來了?”
樂安現在還不懂死亡所象征的含義,甚至她以為蕭屹病了這麼久不過隻是一種生活狀態並不會影響任何事情。等到蕭屹病好了,一切還像是從前的模樣,她仍舊是不必憂慮未來的帝姬。她聽到顧蓁問了自己,眉眼之間都是快活的模樣:“尚功局在兒臣的建議下打造了一座青銅仙鶴,兒臣想著不知道父皇是否喜歡,所以先拿來給母後瞧瞧。”
顧蓁見她高興,也不願意拂了她一片孝心,連忙道:“好孩子,快拿上來給母妃看。”
樂安招呼了一聲,門口進來四個小太監一人抬著雕像台子一角小心翼翼的將那座仙鶴雕像送了進來。顧蓁從大殿之上走了下來圍了仙鶴轉了兩圈,見仙鶴線條流暢姿態優美,乃是單腳站立的曲頸向天的造型,因是青銅打造,故而古拙抱樸,唯有眼睛是用紅寶石鑲嵌,仿佛是畫龍點睛令這隻仙鶴看起來神采奕奕。顧蓁最喜歡的卻是仙鶴翅膀上所鑄的壽字,寓意吉祥,連口誇讚道:“你心思巧妙,你父皇一定喜歡。”
樂安聽了直拍手道:“這樣子是兒臣親手所繪,磨得曹尚功許久才打造出來。母後可有時間,願意與兒臣一同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