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屹的棺先停在了羣祥殿內,等著太子岐山王和大臣們一起聆聽他的遺旨。
顧蓁已經換好了一身素白麻衣,所有的首飾都盡數摘下,唯有腕間一雙白玉手鐲藏在了衣袖之間。這件衣服早就有人預備好了,連帶著棺槨也會打造好了給她看過樣子,可那時候的感情不過是淺淡的心痛,如今卻已經萬念俱灰。
她端正立在大殿之中看著佑兒率先而入,後麵跟著的是岐山王和大臣。佑兒似乎還有些不明白生死的含義,可是這一瞬間他看著麵前的棺槨就像是一瞬間成長明白了一切似的,眼圈一紅快走兩步上前道:“父皇——”
他跪在地上,轉過頭看向顧蓁,還流露著一點恐懼道:“母後。”
天子崩逝,太子繼位,理所應當,隻是太子年幼,蕭屹早已經留下輔政詔書,其中著岐山王及齊西陸,百裏奚,薛策等四位輔政大臣輔佐太子直至親政。
岐山王率先在佑兒麵前跪下道:“臣叩見陛下。”
他起了一個頭,所有人才接連下跪在地上對著緊緊牽著顧蓁的手的佑兒道:“叩見陛下金安。”
蕭佑轉過頭看了一眼顧蓁,隻看見她眼中的鼓勵和悲傷。他自己並沒有什麼喜悅,反而是悲痛更多一些,簡單說了一句“免禮”。
顧蓁道:“陛下年幼,後宮之事哀家還能處置,隻是前朝就要依賴王爺和各位卿家。”
大臣連道“不敢”,請旨道:“先帝的哀儀,陛下的繼位,還要請太後娘娘的意思。”
顧蓁打了一個晃,轉頭看向自己身邊的佑兒。他還小,不過才九歲,可是現在就要擔負起這個天下了。她緊緊握著佑兒的手道:“一切都按照規製辦就是,還是先請陛下入梓宮吧。”
太監站在羣祥殿外哀聲高唱道:“陛下,駕崩——”
“陛下,駕崩——”
“陛下,駕崩——”
聲音一道一道的傳了開去,整座皇宮都陷入了哭聲。顧蓁緊緊牽著佑兒的手隨著棺槨走在最前麵,步行著走到了通明殿之中。
在這一段時間之內,顧蓁大多數時間都跪在蕭屹靈前守靈,剩下的時間就是和岐山王和大臣們商議接下來的事情。先帝哪一日出殯,新帝何時登基,大典哪處舉行,年號定了什麼。
蕭屹的梓宮被停在了太微宮之中,外置織金九龍丹旌。因是國喪,齊西陸命中書省頒詔於天下,而佑兒身為新帝需要居盧守製。停靈二十七天之後,蕭屹的梓宮被皇族世家子弟組成的千人儀仗隊送往懋陵,身後的送葬車隊載滿了文武百官皇親國戚。
顧蓁隻能站在皇宮城牆之上目送著蕭屹離自己越來越遠,直至消失在盡頭。
佑兒已經換上了龍袍,站在自己身邊道:“母後不要傷心。”
顧蓁深吸一口氣轉過頭看向佑兒,淡淡道:“哀家以後不會傷心了。”
孫保來就在這送葬隊伍中,他已經得了顧蓁的允許會在封墓之前自絕於蕭屹的陵寢之中,要生生世世作為蕭屹的奴婢伺候在蕭屹的身邊。顧蓁想,這或許是孫保來最好的結局。他聰明了一輩子,其實都在為了蕭屹聰明,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要做一個什麼樣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