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島故事
文/唐豔妮
“鬼市”與藏家
2001年，每逢星期天，海口羊山地區的村民都會在人民公園門口、東湖邊上賣花草盆景、木石根藝，其中就包括黃花梨根藝。海口一個賣文房四寶的年輕人和幾個朋友閑來無事在東湖逛，發現村民們賣的黃花梨根藝具有非常高的藝術價值，於是經常買一些回去收藏。其中一個有錢卻不知投資何物的山東小夥子買下一個根藝帶回家鄉，不想竟小賺了一筆。半年之後，買賣雙方一來二去地熟絡了，海口根藝收藏氛圍也越發濃厚，不想擺攤的地方卻要修建噴泉和橋，村民們沒了擺攤的地方。賣文房四寶的年輕人和幾個朋友看東湖邊上的花鳥市場正好有些空地，於是建議擺攤的村民們搬進去。
收藏愛好者中間興起了黃花梨根藝收藏，但一直處於地下狀態，因為黃花梨早就被劃為國家二級保護野生植物。為躲避林業部門的突擊檢查，其中一個藏家提出東湖古玩市場可以像北京潘家園古玩市場一樣玩：早上三四點鍾開市，天一亮就散。就這樣，幾年時間裏，“鬼市”逐漸發展成海南黃花梨的發源地和集散地，連接起一個初具規模的市場。
在通什，早年一個工藝美術廠最早將黃花梨做成茶壺、茶杯，當旅遊紀念品在市場上賣。後來文昌、海口的工藝美術廠也開始製作茶杯等。在海口，賣文房四寶的年輕人和幾個朋友開始在和平橋下找工匠製作鎮紙、梅瓶，之後又從內地找人製作了煙鬥、杯子等。原本隻賣十幾塊錢一斤的黃花梨，做成鎮紙後一塊可以賣兩三百塊錢。
這時，一個來自福建的年輕人因為在家時遊手好閑，被父親派到海南收購黃花梨。到海南不久，來自福建的年輕人認識了一群玩黃花梨的朋友，時常聚在一起聊天。得知小夥子家鄉盛產根藝且雕刻工藝好，大家紛紛把手裏的黃花梨根藝拿去福建雕刻，然後再拿回海南賣。幾個來回之後，福建師傅察覺到了海南黃花梨收藏熱，便跟到了海口來雕刻根藝。就這樣，黃花梨產品幾年間逐漸豐富起來。
資本後浪與前浪
2006年，四個膽大的年輕人最早打破“鬼市”天亮前收攤的慣例，星期天白天開始在東湖擺攤，被行內人稱為“四大金剛”。同年5月，媒體對東湖古玩市場的黃花梨交易進行了曝光，四個年輕人害怕被抓，一溜煙全躲了起來。媒體曝光後的一個星期天，時任海南省委常委、宣傳部長的周文彰帶領海南宣傳、文體等部門有關負責人，來到東湖古玩市場。
在一個個古玩攤點前，周文彰不時停下來詢問擺放的黃花梨藏品的價值，以及攤主們近來的生意和市場的交易情況。考察結束後，周文彰當即對媒體表示，對這個民間自發形成的古玩市場，政府不但不會封殺，還將給予扶持並逐漸引導市場走向規範。不久，東湖居委會在東湖邊上搭建了一批鐵皮棚出租給這群玩黃花梨的人，黃花梨從此開始進入酒店，一部分人開始試探性地開店。與此同時，海南各市縣開始大量種植黃花梨，再沒有人把黃花梨當柴燒。而隨著北京、上海、福建、廣東等地一大批收藏家、投資者不斷介入，黃花梨逐步成為高端奢侈品收藏首選。就這樣，海南黃花梨的價格一路扶搖直上，東湖古玩市場形成了。
多年之後，從東湖古玩市場起步的儋州木棠鎮鐵匠村已經將黃花梨做成了產業，準備申請“珠子之鄉”，村裏百萬富翁常見，上億資產的生意人也不乏其人。而最初買賣黃花梨的石山一帶的村民，很多隻是中途賺了個差價，並沒存下多少黃花梨，逐步淡出了圈子。但資本雄厚的往往也數石山最多，一部分有遠見的生意人因為投資黃花梨而一躍成為實力雄厚的大商家。而早期活躍於東湖市場，見證並推動東湖古玩市場的形成與發展的玩家，大多都抱著把玩而不是賺錢的心態。因此，玩家之中除了為數不多的幾個還活躍於黃花梨圈子內，大多已被實力雄厚的生意人替代。而這些發跡的生意人中，原來大多都是些水果攤販、拾荒者，或者常在茶館喝茶聊天的閑散之人。
黃花梨資源有限，但想要擁有海黃的人卻越來越多。看到黃花梨巨大的利益空間，便有人將當時相對便宜的越南花梨引入市場。當越南花梨也漲價之後，又有人開始用酸枝根和花枝等冒充海南黃花梨流入市場。與此同時，一大批做古董生意的河南人也慢慢出現在東湖古玩市場。有親曆者說，東湖古玩市場的形成與發展其實是社會經濟、文化發展的必然現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