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網戀源於無聊(1)(1 / 3)

“你他媽真不是個東西!”金娜娜將玉鐲狠狠地摔在床上。

我從夢中被猛然驚醒,隻來得及看到兩爿碩大到近乎挑釁的屁股在防盜門外一閃即逝。

房子裏彌漫著激情過後不可名狀的曖昧。

我愣了好一會,這才想起昨晚匆匆忙忙和金娜娜上床,一定是忘記關QQ了,儲存的聊天記錄被這娘們兒半夜裏起來看了個夠,由此大徹大悟,明白男人所謂的“投緣”和“最真的愛”原來可以對不同的女人無限量地複製。

樓道裏傳來高跟鞋踢踢踏踏下樓的聲響,很有些誇張。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也許什麼都不需要解釋:在愛情都可以克隆的時代,有誰還會為每個女人準備不同版本的謊言呢?

我一邊把玩著被她擲在床頭的玉鐲上麵還殘存著某種令人興奮的餘溫,一邊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有那麼一會兒,我有種強烈的不真實感,不知道今夕何夕,不知道自己是誰,更不知道都幹了些什麼。自己就像一隻浮遊於塵世中的蟲子,隨波逐流,既無目標,也無方向。

窗外的長沙,正值曖昧的春天,時時處處彌漫著一股難以言表的騷勁,混合著荷爾蒙和漚爛了的菜根的氣息,有幾分酸、幾分澀,又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氤氳。就在幾個小時之前,我還將臉深深埋入金娜娜波濤洶湧的胸脯,呼吸著這種不可名狀的氣息,迷醉得幾乎窒息。那一刻我不由自主地呢喃著“我愛你”,事實上我都已經分不清何者為“我”,何者為“你”,更分不清何者為“愛”。也許,和這個城市、這個時代、這個季節的大多數人一樣,我隻是迷醉於這樣一種不可名狀的曖昧和遊離吧。

此刻,那個“你”在午夜的街頭憤怒穿行,像一隻受傷的母狼;這個“我”蜷縮於被窩中,像一隻無力的蝸牛;而虛無縹緲的“愛”業已隨風而散,下落不明,仿若來去無蹤的一個春夢。

有誰會在意都市午夜的一個春夢呢?

我得承認,自從接觸網絡之後,我基本上就不是個“東西”了。

“東西”屬於另外一個世界。“東西”可以上天堂。而網民不過是在天堂和地獄之間的煉獄裏穿梭不息的一群盲流。

我加入盲流的洶湧大潮頗有些宿命的意味。2001年的那個深冬,連天空都有些心懷叵測的詭譎。這樣的背景之下,想不發生一點什麼都難了。於是我做了兩件非常衝動但至今並不後悔的事情:一是指著係主任的鼻子罵道:“你他媽的真不是個東西!”二是開始了平生第一次網戀。

我一直不知道這兩件事之間有沒有必然的聯係。我以罵別人“不是東西”開篇,而以別人罵我“不是東西”結題,這樣的人生論文頗有些黑色幽默的味道。唯一慶幸的是我從此沒有了大學教師那種下筆道德文章開口君子之言的臭毛病。以我的經驗越是這種貨色越心裏陰暗,說不定一肚子的男盜女娼。以至於我後來看係主任為人師表的嘴臉怎麼看怎麼惡心,我不明白為什麼還有好多男生女生崇拜他,甚至把他當作人生意義的導師。

係主任叫高德全,是那種能把新聞業務課當作思想教育課和商業推銷課來上的“跨世紀人才”。有人開玩笑說,在“新聞無學”的大好時代,隨便到大街上找10個賣老鼠藥的江湖騙子,有9個可以立馬做新聞係教授,剩下那個——在做博導哩!我們的高德全主任基本上就屬於這種“頭腦靈活”、能言善辯的新潮教授。最難得的是高教授可以在一臉正氣宣講“社會主義新聞道德觀”之餘,還人手一本地推銷出他東摘西抄而成的“學術專著”。

和高德全結下梁子純粹因為我的年少無知,不懂得所謂的團結,說穿了就是“對領導服服帖帖”。這樣下去的結果是連守資料室的大媽都能夠申請到課題基金,唯獨我這個教兩門主幹課的新聞碩士沒有。

指著高德全的鼻子罵娘應該算不得我的錯,但偷偷摸摸開始第一次網戀肯定就有我的錯了。

我的第一個網友叫簡婕,與她的相識不能不說帶有某種天意,當然也可以將其叫做“緣分”這樣一個因為被叫濫了而顯得俗不可耐的名詞。在那台嘎嘎叫得起勁的舊式486電腦上,在線一方的她居然耐得住性子和爬蟲級別的我一侃就是兩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