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鉉軍連夜大戰,手下兵將都是徹夜未眠,朱鉉不免有些擔心,傳令各營休息半日,又派人出去打探高唐方麵的消息。
探馬將將出去了一小會,折返了回來。
“將軍,先前派往高唐的斥候回來了。”
朱鉉喜得身形豁然一聳,疾步上前去問道:“他在哪裏?快叫他過來。”
“他負傷了,一直藏在溝壑內,我在路上發現了他,並將其帶了回來,正在後營療傷。要不,我們把他抬過來?”
這名探馬怎麼如此囉嗦?稟報得事無巨細。朱鉉耐著性子聽他講完,尋思著自己身為大將,也不能動輒訓斥下屬,無奈地笑了笑,命此人前頭帶路親去探視。
到得後營,朱鉉上前詢問那名斥候傷得如何?得知並無大礙,隻是臂膀上中了一箭,又幾日沒有吃東西了才會如此模樣。
原來此人從高唐打聽到了重要情報,便折返回來報信,不料在虎丘彎道遇伏,被射傷了左臂,丟了馬,徒步躲在一溝壑之下。
朱鉉早有懷疑,派往高唐的探馬是被人攔截了,現下得到了印證。忙問:“高唐那邊怎樣?單經、田楷可是在偷渡黃河!”
那斥候驚訝得張圓了嘴,朱鉉未免太神奇了,竟能未卜先知。
“正是如此。不過,他們的船隻極少,渡河速度很慢,我離開時才堪堪過去千餘人。”
朱鉉心內總算是一塊石頭落了地,與自己的預料大致不差。又問道:“據你的觀察,他們要將人和糧草都送到對岸,需要多長時間?”
“最少十五天,馬匹和輜重根本不及上船,若全數運過去,需二十餘日。”
朱鉉喜不自禁,一巴掌拍在那斥候的臂膀上,“好!”“哎呀!”朱鉉的誇讚和斥候慘叫幾乎同聲響起,慌得朱鉉忙去察看,斥候強忍著劇痛,竟然還朝朱鉉笑了笑,搞得朱鉉更不好意思,“兄弟,我這個……確實是太高興了……唉,你這個很疼吧!”
斥候疼過這陣勁,略覺得好了些,齜著牙又笑道:“能得將軍誇獎,值了!”這斥候乃洺山子弟,最是敬仰朱鉉,讓朱鉉當麵讚揚,回到營中一說,那就是無上的榮耀,洺山子弟更會羨慕不已,怎能不笑出聲來。
朱鉉隻顧著高興了,哪能留意這些。又撫慰了幾句,才去找閻行商議。
閻行那頭一直未得休息,先將張逸送回馬文成大營療傷,又安撫手下兵將,再將俘獲之人安頓好了,將將忙完正眼冒金星頭若日旋,朱鉉恰在此時找了過來。
將情況說明,朱鉉就把自家的打算說了出來,“張逸重傷,此戰需以你部為先鋒,隱蔽疾行直搗高唐渡口。”
閻行一聽,登時來了精神,拍拍胸口言道:“將軍放一百個心,此戰我必取回單經、田楷首級。”
“那倒不見得!”朱鉉看來對此不抱希望。
“將軍此話何意?”閻行被迎頭一盆涼水澆了過來,心下詫異無比。
朱鉉卻是另有打算,不徐不疾說道:“我軍人少,隻能奇襲。放他們大半人馬過去,截住輜重和後續小股部隊,即算你立下大功。”
閻行琢磨了一下,已然明白朱鉉之意,又想起一件心事,便如實向朱鉉秉道:“我軍現在要全軍出動,虎丘之上抓獲的千餘俘虜來不及處置,帶他們出征多有不便,是不是……”
朱鉉盯著閻行眼中漸濃的殺氣,心下不免一驚,難道閻行建議自己殺降?心中想著,嘴中便問了出來:“你可是要我殺降?若是,趁早打消此念!”
朱鉉有些不滿,未免語氣便重了起來,閻行也是迫於無奈才出此言,見激怒了朱鉉,嚇得伏於地上,連聲請罪:“將軍勿怪,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我也不願肆意殺降!”
朱鉉上前攙起閻行,拍了拍他說道:“你去準備奇襲高唐,俘虜的事交給我吧!”
朱鉉離開閻行處,匆忙趕往關押俘虜的營地。到得裏麵早看見幽州降兵正在分食幹糧,想來是都餓極了,口中噙著一塊,手中還拿著幾個,另一手端著碗盛有肉菜粥,滿頭滿臉的冒著熱氣,靠在一起吃得不亦樂乎。
別看戰場上如狼似虎,這卸了盔甲下得馬來還不是一樣的人?此情此景更使朱鉉下定決心,絕對不能殺降!
“嗨!說你呢,打了幾次了都?吃不飽的大肚蟈蟈,感情你娘冬天生的你,一味隻知道個‘吃’字。老實後麵排隊去!”火頭軍揮舞著長勺正在喝斥著,一名身高約丈許的大漢,偌大的個子竟被這矮胖的夥夫罵得縮頭便往回走,隻低了頭嘟囔著:“吃不飽就是吃不飽,罵我娘幹啥?”
“他體格大,自是吃的多些。來來,再給你來一碗,拿兩個大個的盔餅給他。”朱鉉見狀,上前笑著揮揮手,示意大個子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