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凝紅如水晶般的血珠,自眉心滾到了陰鷙年輕人的指甲麵上,圓圓潤潤,透亮妖冶,看起來就像一顆不世奇珍,那年輕人珍而重之地屈指一彈,原本黃豆大的血珠,迎風便漲至碗口大,懸浮空中,急轉不停,蒙蒙的紅光散開來,將在場的人全部罩住,濃烈的血腥氣味道,在這片的地中凝而不散,讓人幾欲作嘔。
年輕人的三名手下麵色大變,驚懼不已,竟然立刻抽身脫離了血光籠罩,隻在一旁壓起陣來,極其強烈的不安,升起在每一位雲麓派弟子的心頭,隻是他們避無可避,隻能打起精神,將自己靈器的威力揮到了極致,各色光華陡然大放,罩住了身體,心中方才稍穩。
豕心獸就如陡然間被打了雞血,腹部紅線開合之間,連續出了那種怪異的嚎叫,雙翅連續揮動,每一次揮翅,血光都會淡上一分,血腥味也會淡上一些,然而另外一種腥臭的氣息,卻愈來愈濃烈起來,連靈器所化的護罩也不能阻擋,熏得那幾名雲麓派弟子頭腦暈沉,行動之間也變得滯澀起來。
做完這些事情之後,那年輕人便陰陰一笑,束手站立一旁,眸中出現狂熱之意,仿佛一位狂熱的信徒,剛剛完成了一場盛大的宗教祭奠,正在期待著神跡出現。
呱!
隨著豕心獸一聲震長吼,場中的血光終於消散一空,那粒血珠也不知去向,豕心獸腹部的紅線驟然裂開,而且不再合攏,讓在場之人,終於看清了這頭凶獸的廬山真麵目——如蛇一般的長頸,盤成一團,碗口大的頭顱狹長鮮紅,沾滿了透明粘稠的液體,皮膚竟如新生嬰兒般嬌嫩,長長如精靈般的耳朵,眼神凶厲,凝而不散,喇叭似的嘴巴,喉腔鼓動,出呱呱聲如蛙鳴,不出的猙獰可怖。
“嗖”地一下,強烈的破空之聲響起,這豕心獸露出真容,卻不再揮動雙翅,就那麼靜靜地蹲在地上,頭顱微微一轉,雙目凶光畢現,就仿佛在選擇獵物,驀然間一道紅光彈出,腦袋已如炮彈般飛了出去。
它所選擇的那名雲麓派弟子,祭出的乃是一塊黑黝黝仿佛鉛塊的靈器,被法力催動之後,已經漲到了成人高下,一尺多厚,看起來堅固無比,懸浮在那名弟子身前,著微微黑光,隻怕連狂奔的野牛也擋得住,看到豕心獸義無反顧地一頭撞來,那名弟子頓時心中冷笑不已。
不料豕心獸還沒有觸碰到靈器,嘴巴便突然一鼓,噴出了一股極其腥臭的黑紅液體,粘上那靈器之後,哧啦作響,轉眼間就腐蝕出了一道拳頭大口子,那如巨盾般的靈器,也咣當一聲掉落地麵,靈器全失,如廢鐵一般,這名弟子這才意識到大事不好,卻已來不及了,被豕心獸一頭撞穿胸口,吞掉了心髒。
來麻煩,其實這一切都是眨眼間事,滅掉一人之後,豕心獸凶威更盛,呱呱蛙鳴聲中,身軀不動,腦袋跳躍不定,靈動迅捷,雙目赤紅如血,選擇著下一個目標,剩下的六名雲麓派弟子心膽俱裂,登時在靈器的保護之下,開始遊走起來。
豕心獸的長頸,就似可以無限收縮,那顆腦袋也堅硬無比,一時間數丈方圓之內,都是腦袋彈射所化的虛影,如一道血色閃電,所到之處,連山石也會化為齏粉,很快就有一名雲麓派弟子,因為躲閃不及,連人帶器,都被破開了一個窟窿。
一滴滴腥臭的液體,和豕心獸口中滴出的鮮血,撒的滿場都是,腥臭氣息和血腥氣息混雜在空氣中,凝成了淡淡的霧氣,等到剩下的五名雲麓派弟子,感覺法力運轉變得滯澀,身形越來越慢,才明白這霧氣竟然含有劇毒,欲待逃走,卻又被那年輕人和三名手下牢牢擋下,隻得在豕心獸的追擊之下疲於奔命,絕望地垂死掙紮。
“師兄!燕師叔什麼時候才能到啊!”數息之間,被豕心獸已殘忍手段連殺兩名同門,死亡地壓迫,讓一名年輕的雲麓派弟子不堪重負,話語中已隱含哭腔。
“哎!”那位師兄暗自歎息一聲,心頭同樣也被一片絕望所籠罩,正欲措辭鼓勵一下這幾位同門,看看能不能搏出一線生機,驀聽得空中傳來一陣驚雷似地怒吼,令得他耳中轟鳴,連際那一團鉛也似的陰雲,都似乎被震散了一般,他心中先是一驚,繼而狂喜,大叫道:“燕師叔來了!燕師叔來了!”
這聲怒吼乍起之時,似乎還在百裏開外,然而滾滾如雷,呼吸間就已拉近到了幾十裏處,一股無形的巨大威壓震懾當場,大片大片的積雪,撲簌簌地從山石樹頂落下,而連空中那團剛剛被吼聲震散的雲團,卻似乎變得凝滯起來。
“結丹期修士!”那陰鷙的年輕人,麵色頓時劇變,身形一晃,連飛行的法器也來不及祭出,就一頭向身前的斷崖栽了下去,豕心獸和他心神相連,幾乎同時揮翅撲向斷崖,那三名手下卻是反應稍慢,但也做出了同樣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