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危樓高千尺(3)(1 / 3)

三個人各喝了一大口,楚楚忽然輕聲吟誦:“危樓高百尺,舉手摘星辰。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這是大唐詩人李白《夜宿山寺》裏的句子,用在此處,倒是十分貼切。

由落地窗中向上望,城市的霓虹燈光能夠照射的盡頭是天幕,而深灰色的天幕之上,的確布滿了亮晶晶的千萬顆繁星。我們所處的位置在五十層,折算下來,差不多在兩百尺左右。而且,滿堂清空,隻剩我們三個,真要高聲喧嘩,驚動的也隻能是“天上人”。

“好詩,好詩,妹妹好文采!”唐晚脫口稱讚。

她這一聲“妹妹”叫出口,楚楚眼睛裏有水光一閃,兩行淚驀地滑落。

我隱約能體會到楚楚的心情,其實我們每個現代人的內心都是孤獨寂寞的,在某個時候很容易被一句話直刺心窩最柔軟處,導致無法控製情緒而淚奔。

從這種意義上說,楚楚的內心比唐晚更稚嫩,已經被唐晚比了下去。

“謝謝姐姐稱讚。”楚楚舉瓶自飲一大口。

“我們坐在這裏喝酒,是天然的狙擊手好靶子。”唐晚向窗外指著。

現在,我們的位置已經旋轉到對著千佛山的方向,外麵高樓林立,至少有十座以上的大廈樓頂能夠形成極佳的狙擊手戰鬥位置。

我記起了“殺楚”的計劃,額頭突然冒出汗來。

燕歌行手下有的是狙擊高手,而他目前又被楚楚的蠱蟲所要挾,一旦他在那裏設下埋伏,楚楚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是啊,生命真是脆弱。”楚楚似乎並不在意。

“你不擔心成為眾矢之的?在南山墓地,燕歌行隻怕已經恨你入骨。”唐晚問。

楚楚又自飲了一大口,輕輕搖頭:“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

這句話是江湖名言,任何在江湖上混得風生水起的高手,都深諳其中三味。

“大哥,我對你隱瞞了一些事,比如我的過去。我猜,就算我現在不說,姐姐稍後也會告訴你,不如我自己說了,顯得更為真誠。楚楚說。

“如果是傷心事,就不要再提了。”我低聲回應。

楚楚的樣子有些頹然,她要說的自然是些不開心的事。既然那些事已經過去,又何必重複提起呢?況且,每個人都有不願說的過往,就像已經結了痂的傷疤一樣,一再掀起,隻會徒增煩惱。

楚楚搖頭:“不,那些事既是我的過去,又關乎我的未來。我今晚還有重提的勇氣,也許到了明天,就不敢再麵對這些了。謝謝姐姐替我起了個頭,我才能當著大哥的麵,把一切擔憂的、向往的全都說出來。”

“好,洗耳恭聽。”唐晚舉瓶自飲一口。

楚楚雙手握著酒瓶,側著頭沉思了一會兒,緩緩地開口:“姐姐說得對,血膽蠱婆的確是我的親生母親,但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她最初的身份是楚王最寵愛的舞姬,有著整個苗疆最細的腰肢和最豔麗的容貌,還有最美的歌喉、最纖巧的身材、最令人歎為觀止的舞技。楚王最愛的,就是讓四名健壯仆婦托著一麵上好的水晶鏡,然後讓她在鏡麵上跳舞。楚王愛極了她,恨不能把全世界的珍珠白玉都拿來塞滿她的屋子,因為他以為那樣她就是世界上最幸福、最開心的女子。世事如果全都那樣簡單的話,這世界上也就不會有我了,徒增許多人的煩惱。後來有一天,一個中原男人改變了她的世界——那男人到楚王宮中盜寶,不但偷走了一些珍貴之極的蠱苗,更可怕的是,他偷走了代表苗疆權力的青銅饕餮戒指。要知道,那戒指又名‘楚王令’,是一切權力的象征,所有部落首領、蠻族峒主都隻服從於那戒指。戒指丟失,等於是要了楚王的命。於是,楚王下令,滿山搜索,連一個螞蟻窩、一個鬆鼠洞都不放過。那次大搜索持續了一個月,但那中原男子卻石沉大海,不見蹤跡。楚王無奈,隻好準備召集所有的首領、峒主前來商議,把失去饕餮戒指的事說出來。按照苗疆的規矩,戒指在誰手中失去,誰就要承受最殘酷的蠱術刑罰,然後他所擁有的一切都要分散給其他人,包括他的財產、女人、地盤甚至飼養一生的各種蠱苗。楚王最不舍的,就是這個舞姬,那時江湖上還沒有血膽蠱婆這個人,而她的名字叫做雪丹。就在苗疆大會要舉行的前夜,雪丹突然來見楚王,告訴他,自己知道‘楚王令’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