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隻蟬,而且是被血膽蠱婆施加了苗疆蠱術的“鬼臉雕蟬”,所以才會深藏在我的心髒之內。
血膽蠱婆居心叵測,在老宅內就已經向我身上下了蠱。這本來是一件壞事,但驟然之間,壞事又變為好事,這隻怪蟬帶來的劇痛幫我變得清醒。
我低頭看,眼前是楚楚那張蒼白的臉,而絕對不是唐晚。
鬼臉雕蟬複活得正是時候,才沒有讓我鑄成大錯。
“你還在等什麼?”那日本女孩子的聲音又響了。
我抬頭看,她臉上不再有水汪汪的大眼睛,而是長著日本女孩特有的單眼皮、小眼睛。
她臉上也不再洋溢著迷人的笑容,卻變成了猙獰惡毒的冷笑。
剛剛的一切皆是幻象,她的樣子也是幻象,幸好有鬼臉雕蟬的幫助,讓我在瞬間識破一切,避免鑄成大錯。
“你說呢?我在等什麼?”我慢慢地直起身,把楚楚壓在胸口的手臂挪開,免得她再做噩夢。
“嗬嗬,原來你一直都是深藏不露,竟然早就識破了我的全部幻象?好啊,很慚愧,我們一直都小看了你!”日本女孩子獰笑起來。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真實姓名嗎?”我淡淡地問。
“告訴你當然無妨,但我是敗軍之將,說出名字,白白惹人恥笑。”她的笑容中又添加了憤怒。
“我猜,你的名字應該是織魂。曲水亭街百花洲一戰,你在燕歌行手下遭到重創,所以隻能采取一些迂回戰術向苗疆來的高手發動偷襲。說實話,你做得已經很接近成功了,隻是人算不如天算。這是天意,非戰之罪也。”我指向她腳下,“如果你能及時換掉那雙紫色的靴子,我也許就認不出你是剛剛引領我們下樓的服務生了。”
我依稀記得,服務生走在我們前麵的時候,褲腳蓋不住鞋麵,所以我能注意到他的鞋尖是紫色的,與現在這女孩子穿的一模一樣。
直覺告訴我,這女孩子說話時中氣不足,時斷時續,一定是近期內受過嚴重的內傷。所以,我猜她是日本幻戲師織魂。
“沒錯,我就是織魂。可惜的是,我雖然輾轉使用了兩處幻境,卻始終不能完全掌控你們的思想,尤其是那部電話裏發出怪聲時,我自己都感覺膽戰心驚,無法全力製造幻象。三日之內,我連番兩敗,再也沒有臉麵回日本去見我的師父。現在,我就要在勝者麵前拔刀自決,這是日本武士道精神的最高榮耀——”她向背後一抓,嚓的一聲,掌心裏就多了一把一尺半長的短刀。
在日本武士的發展史中,曾有很多著名高手抬棺決戰,不勝則當場拔刀,切腹自盡,躺在自己帶來的棺材裏與世長辭。
我不想阻止織魂做任何事,她剛剛迷惑我的行動實在是居心險惡,非但破壞了楚楚的名節,害得她無法像正常人一樣活下去,更將令我悔恨終生,無法原諒自己。
中國哲人早就知道,大和民族某些人的心是烏黑的,早就遠離人性。更有甚者,某些軍國主義者早將自己的靈魂和肉體獻祭給了魔鬼,活著的每一天都是為了禍害同類,荼毒全人類。
“好吧,既然你要保持武士的節操,我就成全你,請——”我退後一步,靜觀織魂表演。
突然間,正在昏睡中的楚楚從背後撲上來,雙手摟住我的脖子,刹那間把我撲倒。
這種變化大大出乎我的預料,因為楚楚的雙臂極為有力,我一時間掙脫不的。而且,在倒地的一瞬間,她的雙腿盤繞在我腰際,緊緊箍住,整個身體都貼在我胸口。
她的眼睛已經睜開,但眼球上布滿密密麻麻的血絲,煞是駭人。
我來不及發聲,楚楚的嘴唇便倏地貼過來。
幸好,我及時向後仰頭,躲開了她瘋狂的那一吻。
“楚楚,放手,放手——”我連喝了兩聲,雙臂發力,要將她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