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了唐晚的事揪心是事實,簡娜很清楚這一點。但是,楚楚特意強調,很明顯是告訴對方,不要知難而進,做第三者並沒有什麼希望。
簡娜冷笑:“不敢當,楚楚小姐是‘鏡室’地下十八層的貴賓,神通廣大,無需向我道歉。至於唐小姐,我相信她在夏先生的護佑下,一定是吉人天相,安然無恙。”
她隨即安排服務生把送來的菜擺在桌上,那些菜是用紙盤盛著的,表麵用保鮮膜封緊,又衛生,又環保。
楚楚拿起那瓶酒看了看,向那服務生問:“酒不錯,杯子呢?”
服務生從餐車的抽屜裏取出一桶沒開封的紙杯,放在桌麵上。
楚楚皺眉:“這麼好的酒,用紙杯喝,豈不是什麼味道都嚐不出來了?就算沒有水晶杯,好歹你也帶幾隻玻璃杯過來呀?”
服務生滿臉歉意:“抱歉小姐,在這裏隻能使用一次性的紙杯、紙盤和塑料刀叉。這是死規定,就算最高層的領導來了,也必須遵守。”
簡娜在一邊冷笑:“楚楚小姐,你聽清楚了嗎?就算最高層的領導來了,也隻能遵守環保規定。我很奇怪,真是想知道,這規矩是否能為你而修改呢?”
楚楚遭了譏笑,一時語塞,無法反駁。
服務生把菜擺好之後,垂手立在一邊。
在“鏡室”這種龐大的機構之內,所有供給應該是能夠自給自足的,形成一個小的環保生態循環係統,不必依靠外界而獨立存在。
由此也能看出,“鏡室”的創建者有著“獨立為王”的巨大野心。
我故意裝作聽不懂兩人鬥嘴,向簡娜問:“鬼菩薩呢?他一直沒回來,難道另有公幹?”
簡娜搖搖頭:“我不知道,剛才一直與曲小姐守在門外,心無旁騖,隻等這邊的消息。夏先生,你先用餐,我們出去了。”
我有心招呼簡娜、曲齡一起吃飯,但這些菜是楚楚叫來的,她不開口,我不能越俎代庖。
“等一下,簡娜小姐,不如一起吃好了,反正我和大哥都吃不下——吃不下也隻是浪費,對不對?你們‘鏡室’的人環保意識極強,想必不願意看別人剩菜剩飯剩酒,把剩下的全吃光,才是一個環保人士的職責,你說呢?”楚楚開口。
簡娜冷冷地一笑,隨著那服務生大步走出去,再度關門。
楚楚看著我,無聲地做個鬼臉,然後揚手坦承:“大哥,我是故意的,故意把她氣走。”
我的情緒有些不安,但並非因為剛才兩個女孩子鬥嘴,而是隱約覺得,有些地方不太妥當。
除我之外,鬼菩薩與唐晚的關係最近。就算他有新的公幹,至少也要跟我打個招呼再走,怎麼會不告而別?
“大哥,吃飯吧——你在想什麼?”楚楚看出了我的心事。
“我在生鬼菩薩的氣。”我隻能如此解釋。
“事情要分步走,就算別人在這裏,也幫不上手,隻能作壁上觀。好了好了,先吃飯,吃完飯慢慢想。”楚楚把一副塑料刀叉遞過來,滿臉都是幸福的表情。
在這裏吃飯,用具極其簡陋,跟大酒店裏的排場不能相比,但這是大戰鬥間隙裏的小憩,短暫而寶貴,簡單卻溫馨。
那瓶酒的瓶塞已經打開一半,楚楚輕輕一拔,酒香就飄灑開來。
她倒了兩杯酒,咂嘴感歎:“真是好酒,但這紙杯也的確煞風景。看起來,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事,隻能在某些時候將就湊合。”
酒是好酒,隻是在這種情況下,我的心思已經分作了三四處,根本無暇品酒,隻當汽水飲料一般喝下去。
血膽蠱婆並沒有一起來吃,而是守著那白玉床,也守著圍繞白玉床的七七四十九根香。
大廳裏安裝著自動換氣設備,香煙上飄,立刻被抽風機吸走,比起剛剛煙霧繚繞的亂局來,現在這裏的空氣已經好了很多。
“大哥,我在用諸葛武候的‘五丈原禳命之法’與玉羅刹溝通,那四十九根香,就代表了那種法術裏的七七四十九盞問天燈,但比燈火更安全,更持久。如果她能了解我的苦心,就會一切配合,打開禁錮的世界。諸葛武候不僅僅是漢人的智者偶像,也是我苗疆每個部族供奉的神祗。他是中國公認的世間第一等智者,這種禳命之法更是微妙到極點,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是不會使用的。”楚楚一邊喝酒,一邊向我解釋。
“救得了玉羅刹,就能解決矛盾,是這樣嗎?”我問。
楚楚點頭:“這是第一層意義,當然我還有第二層意義,那就是解救所有苗疆煉蠱師的亡者靈魂。作為苗疆煉蠱師的首領,我活著,永遠都把為煉蠱師謀福利、求發展作為首要職責。佛陀告訴我們,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這才是一個偉大領袖的做事原則。大哥,我希望你以後也經常反思自己,目光放長遠,立足求高點。唯有如此,才能成就真正不朽的奇術大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