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壇中黃金(3)(1 / 3)

沙老拳頭低聲哀求著,聲音十分淒楚。

屋裏的燈光射出來,打在我們腳下,像一把長刀,把我們兩人分割開來,如同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

人與人之間也是有鴻溝的,思想上、地位上都有。

我並不怪沙家老兩口,因為看到黃金就起歹意是人類的劣根性之一,誰都無法避免。換位思考,如果我是他們,也許會做同樣的事。

刨除今晚發生的事,沙老拳頭在我心裏還是一個很好的老頭。

“沙爺,算了。”我說。

“孩兒啊,你說清楚點,沙爺爺老了,聽不懂。”沙老拳頭不放心,躬著身子追問。

“到此為止,你從這個大門裏出去,就忘了這事,然後回去把院子裏那大坑填上在,再踩結實。我也忘了這事,就隻當是沒有這個壇子,什麼都沒發生。”我進一步解釋。

“好好,好好。”沙老拳頭高興地直點頭,雞啄碎米一樣。

我本來要趕他出去,但轉念一想,改變了主意,向北屋門口的屋簷下一指:“沙爺,過來坐,我還有幾個問題,你得如實回答我。”

沙老拳頭趕緊點頭:“行行,隻要是我知道的,你盡管問。要不,我把壇子給你搬屋裏去?”

我搖頭:“放在屋簷下就行。”

屋裏有冰棺和明千櫻,絕對不能讓沙老拳頭看見。

“喵嗚”一聲,一隻肥碩的大貓從北屋屋脊上竄過,腳爪踩掉了泥塊,窸窸窣窣地沿著瓦壟滾落下來。

沙老拳頭抬頭看了看,神色略顯慌張。

“什麼了沙爺?”我察言觀色,知道他有所發現。

“孩兒啊,自從你爺爺走了,我經常看到這隻大貓。老話說了,大貓進喪宅,怪事跟著來——家裏隻剩你自己,得多小心啊!”沙老拳頭回答。

如果放在平時,我對老街坊長輩們的關心肯定是感激涕零,但現在有了沙奶奶搶金子的事,沙老拳頭說再多體恤關心的話,我能感覺到的就隻有虛偽。

我抬頭向西看,那大貓輕飄飄地越過兩家屋頂之後,停在西麵的高處,端坐在一處更高的飛簷上,麵向這邊。那副樣子,就像是在俯瞰我家的院子一樣。

“不怕。”我搖頭。

經曆了“鏡室”之變,這些小事已經無法觸動我的神經。

“小心駛得萬年船,孩兒啊,你現在是夏家的獨苗,千萬多保重啊!”沙老拳頭說。

他把壇子放在屋簷下,又拖了兩個小馬紮,先幫我撐開一個,請我坐下,然後自己才偏著身子坐。

“沙爺,把我爺爺當年托付給你壇子的時候說的話、做的事給我重複一遍,越細越好。”我說。

壇子是爺爺留下的唯一遺物,他既然有這樣的前瞻性,要把壇子托付給沙老拳頭,一定是刻意留下了很多關鍵性線索。可惜的是,他沒有看清大哥的未來,以至於發生了大明湖畔鐵公祠之變。

“當年——”沙老拳頭撓了撓頭,向大門口望去,“我記得是在一個下著小雨的晚上。天很黑,老夏哥把我請到這個院裏來,弄了兩個菜,喝了兩瓶北京二鍋頭。酒酣耳熱的時候,老夏哥說了托付壇子的事。我當時滿口答應,沒有絲毫猶豫。這件事本身是很正常的,好多老鄰居之間都做過托付,提防自己半夜突然死了,後人因房子、錢而打得不可開交。人老了嘛,總是想得周詳一點。天地共鑒,我根本不知道壇子裏有什麼,站起來就要搬著壇子走。老夏哥拉住我,要我夜深人靜的時候再去埋,這些事必須天知地知他知我知。我們又喝了一陣,到了下半夜兩點,我倆一起到了我家,挖了神坑,把壇子埋下去。我本以為就是埋個普通壇子,但我們把壇子放到坑底之後,我剛拾起鐵鍁,想要埋土,你爺爺突然攔住我,做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沙老拳頭皺著眉,眼睛不住地眨著,右手在腦後使勁撓來撓去,發出刺耳的“嚓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