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石舟六合終於下定了決心。
她把斷掉的香在掌心裏揉成粉末,向門檻外一揚,狠狠地咬著牙:“這一次,拚了。”
我對秦王會了解不深,一切認識都隻來自於傳言。可是,辰州僵屍門的言先生亮出手掌的那一幕,卻深深地震撼著我。
天下奇術師極多,而且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強。這些成名的和未成名的奇術師並不甘於寂寞,全都投靠或者依附於不同的門派。我相信,除了言先生之外,秦王會之中,還有更多技藝超群的人,這才是最可怕的。
石舟六合的人衝出去,完全不知道會遭遇什麼樣的打擊。
石舟六合放棄了上香的打算,跨過門檻,站在院中。
她並沒有出聲下令,而是高舉雙手,做了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的手勢。
立刻,有四名黑衣人同時脫掉了黑色的外套,露出裏麵的白色運動服。現在是清晨,大街上很多鍛煉的人也是這種打扮。日本忍者擅長易容改扮,其根本原理就是融入人群、渾然一體、讓敵人無從察覺。
石舟六合走上去,眼神從這四人臉上一一掃過,然後輕輕點頭。
四個人迅速出了廟門,向左一拐,不見了蹤影。
我默默計算過,院中還剩十一人。
“我們走。”她說。
我沒有問去哪裏,這種時候,石舟六合應該能夠總攬全局,計算好進退路線。否則的話,那四名敢死隊隊員也就白白犧牲了。
經過放生池的時候,我稍稍駐足,向水中望去。
不知何時,水麵上竟然漂著一層深綠色的蓮花葉子,把池中的一切全都遮住了。
這種不尋常的景象讓我一怔,因為這是放生池,此前一片葉子都沒有。
我記起了秦王會的殺手在曲水亭街伏擊石舟六合時的情景。那時,曲水亭街一邊的溪流應該是非常清澈的,我們站在溪邊,百分之百能夠看清水下的情況。按常理說,水中不可能藏下一名殺手。換句話說,殺手不但借用水草來偽裝自己,更是使用了某種障眼法,成功地騙過了我和石舟六合。
“放生池裏有問題。”我在心底默默地說。
那時,石舟六合已經走過了放生池,站在長桌旁邊。
我意識到,那樣的一張長桌和兩把椅子,也不是關帝廟裏的東西,隻能是秦王會的人帶來的。
“木馬。”這是我做出的另一個判斷。
特洛伊之戰中,木馬成了解決問題的最關鍵元素。我有理由懷疑,秦王會的人也成功的借用了這一計策。
“怎麼了?”石舟六合回頭問。
我稍一權衡,便用眼神示意,那長桌、椅子和放生池有問題。
最終,我還是選擇了幫助石舟六合,因為我對秦王會更加忌憚。
石舟六合飛掠回來,與我並肩站在一起。
“怎麼了?”她問。
“這池子裏有問題。”我說。
她向放生池裏一望,雙眉立刻挑了起來,低聲回應:“果然是有問題。”
“這池中不應該有蓮花。”我說。
“是秦王會的人?”她問。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
其實,我們的敵人,不僅僅是秦王會,還有趙天子。
我永遠忘不了趙天子離去時的那一幕——那是一個極其狠辣、喜怒無常的人。
當然,江湖上有太多這樣的人,每個時代、每個國家都會有,就像草原上的豺狗一樣,永遠在等待著別人出錯,永遠會在應該出現的地方出現,永遠能夠做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石舟六合並沒有急於向放生池動手,她隻是深深地望著池水,眉心皺成一團,努力地思考著對策。
“四麵楚歌。”她苦笑著說。
“是啊,是啊,四麵楚歌。”我低聲回應。
“殺光這些人,是最後的辦法。但是,能夠殺光——能夠殺光所有的敵人嗎?”她自問。
敵人當然是殺不完的,但為了突破目前的困境,隻能是殺出一條血路。
“也許我不該來,也許我們日本人本來就不該淌這趟渾水。”她說。
我笑了,其實100年來的曆史說明,日本人果真不該淌這趟渾水,不該跨海登舟到中國大陸上來。中國地大物博,人口眾多,五十六個民族一致對外,任何侵略者都會被無聲無息地同化,最後成為中國的一員。
這真的太可怕了,一個超級大國就像無邊無際的大海一樣,任何東西投入其中,最後都屍骨無存。
在新的世紀,中國將會是全球最大的經濟體,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夠相比,畢竟我們有十六億人口,可以無懼於任何侵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