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上看,視線盡頭,危樓仍高不見頂。也就是說,那座地下高樓並非已知的固定層數,而是無限向下延伸,直至泉源之下。
“那已經不是人力所能企及的深度——眼前的大困局也並非人力所能拆解的……”我不禁有些悵然。
一想到哺育我成長的大城濟南地底竟有著這樣的秘境,我對本城的未來就有百分之百的擔憂。
從地理學上說,本身濟南就處於著名地質學家李四光教授預言過的大地震帶之上,幾十年來,地震未至,而危機卻在悄然醞釀之中。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反之亦然,人無近憂,必有遠慮。
如果奇術師都束手無策,普通平民百姓就更無能為力了。正如七八十年以前,連舊政府、舊軍隊麵對日寇時都望風而逃,更不要說手無寸鐵的老百姓了。
我隻能默默地觀察那巨獸,把它的模樣死死地刻在腦海中。
巨獸不死,城池不安,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我感受到了切膚之痛,靈魂陡然回歸,四肢各處都在火辣辣地痛。
此時此刻,我隻要出刀,就能殺掉兔子,迅速脫困,但我的刀是為嶽不群準備的,胡亂出刀,隻會令戰鬥力一瀉千裏,最終淪為別人的手下敗將。
我向左麵橫跨幾步,立刻就看見了料想中的一條溪流。
既然“不死鳥”之局以左側為“青龍”,那麼龍足之下必定有水,否則就成了不能興風作浪的“死龍”。
“嘶嘶嘶嘶”聲驟然提高十倍,可見蜂擁而至的“兔子娘”也越來越多。
我以飛鳥投林之勢向五步外的溪流中撲下,身子沒入一人高的水中。
兔子自然是不會遊泳的,一入水即慘嚎著四散奔逃,其餘兔子則隻能站在溪邊,望水止步。
我翻了個身,仰麵向上。
原來,今夜星光燦爛,北鬥七星亮如巨大的鑽石。代表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的二十八星宿更是威風凜凜地雄踞天穹宮位,透著威風凜凜的十足殺氣。
“上應天象,下接地氣,所以嶽不群的奇門遁甲之陣氣勢分外驚人,殺機洶湧澎湃,無可抵擋——”無意中的投水仰望,才讓我意識到了嶽不群的布局果真到了無懈可擊的地步。
就此刻的形勢看,他牢牢占據了天時、地利,隻差人和。
三者代表“天、地、人”三才,三才齊備,萬事可為。
嶽不群缺少“人和”,而秦王會亦是如此,除了連城璧與那九名槍手,再無其他援軍。
“如此一來,秦王會敗定了。”我的心猛地沉下去。
在我的聯想中,嶽不群與那巨龍怪獸相似,而秦王會與鏡室的處境也相似,如果不能快速反擊,必將全盤崩潰。
突然間,我感覺溪水水位正在下降。
這是一條人造溪流,如果關掉注水源頭,小溪很快就會幹涸。
我不敢怠慢,紮入水底,迅速向北遊動。
隻潛行出五十多米,溪水已經隻剩一半,揮臂劃水時,不斷碰到水底的石塊。又硬撐了十幾米之後,我迅速上岸,潛入右側的草叢之中。
再回頭看,溪水已經見底,大批“兔子娘”浩浩蕩蕩向北追去。
北鬥七星是夜晚旅人的指路明燈,我相信,今晚嶽不群也是以它為領袖,指引著“不死鳥”陣勢的所有變化。
我向東三十步之後,已經到了櫻花別墅與北側相鄰小區的分界線。在這裏,地勢變成台階型,一堵十幾米高的擋土牆上方是別墅,下方則是那個平民小區的南側圍牆。
就在我的右前方有一棟白色的小樓,樓頂既不是尖頂也不是平頂,而是一個黑色的七星八卦高台,共有七層,高約五米。
此刻,一個人高踞於台上,麵向北方,傲然屹立。
那人正是嶽不群,一個去掉了腿疾偽裝的忍道奇人。
我沒有即刻向前潛入,而是順著嶽不群的視線向北望去。
深淺洗浴中心肯定是在他的視野之中,但我猜他此刻的俯瞰中心並非那座高樓,而是擋土牆下的左右兩棟七層高的居民樓。
那是很普通的兩棟樓,每棟都是七層、四個單元。
從家家戶戶的陽台分析,這裏住著的都是最平凡的老百姓,有的陽台上曬著衣服和鞋子,有的放著亂七八糟的雜物,有的連陽台都沒封上,有的則是很牽強地把陽台改成了小書房……總之,隻有老百姓才會將“陽台”這種本該是曬太陽、接陽氣的家庭重要位置變成了雜物間,將有限位置最大限度地利用起來。殊不知,他們這樣做,阻擋了陽氣、風水流通線路,隻會將自家的運勢破壞殆盡,至少三代,毫無建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