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紅袖招也洗完了碗,一邊擦手,一邊從廚房裏出來。
“聞長老帶冰兒去與秦王會連小姐會晤,這是見麵時的監控實錄,要不要一起來看?”我望著她問。
紅袖招一笑:“方便嗎?這可是連小姐單獨為你發過來的。”
我點點頭:“當然方便,而且看完視頻之後,我還有很有趣的問題請教你。”
紅袖招走到餐桌邊,雙手按在桌麵上,深深地、沉默地凝視著我。
“怎麼了?”我仰頭看著她,視線不避不讓。
我們之間必須攤牌,無論結果如何。隻有攤牌,彼此亮出底牌,才能更好地合作。如果一味地兜圈子,隻會貽誤戰機。
“夏先生,別誤解我,別把我想得太陰暗,更別懷疑我對你的一片癡情。我是有‘守宮砂’的人,紅痣不破,純情不改,如果愛定了一個人,就情願為他死,而且百死不悔。夏先生,我知道自己不是你最愛的女孩子,甚至不知道你會不會愛我,但我絕對肯定一點,那就是——你是我今生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唯一愛上的男人。”她抬起雙手,放在胸口,合成為一個心形,“我的心在這裏,你任何時候都可以拿去,摔碎它、踐踏它或者珍藏它、守護它,我都一樣待你,永恒不變。”
這種赤裸裸的熱忱表白令我感動,但越是這樣,我越會告誡自己保持冷靜。
“謝謝,是我的榮幸。”我微笑著回應。
紅袖招沒有得到預想中的效果,表情有點失望,但卻並不難過,飄然繞過桌子,在我旁邊坐下。
視頻中,參與會晤的共有四人,分別是連城璧、聞長老、冰兒和百曉生。
從四人圍繞一張大桌的落座方式看,連城璧代表秦王會,聞長老和冰兒自然是代表丐幫,而百曉生則打橫而做,看樣子是雙方的介紹人。
我最關注的是聞長老,一邊看一邊將他跟記憶中的那些黑衣人一一比對。
鐵公祠事件已經過去了十幾年,就算我的記憶力再強,黑衣人的言談舉止也都變得模糊了。唯一能幫得上忙的,隻有我的第六感——聞長老給我的感覺十分奇怪,我仔細注意他的臉的時候,就像獵人看見了吞吃腐肉的豺狗一般,既可憎,又惡心。
聞長老給連城璧開出的條件是三十根國際標準金條,而提出的要求則是獲得“魘嬰之術”的核心技術。
他最初表現得非常強勢,對待連城璧的態度十分囂張:“丐幫勢力遍布全球,如果貴派不合作,丐幫將發起全球檄文,聲討你們濫用邪術之罪。‘魘嬰之術’的發源地是在越南,丐幫在那裏也有分舵,即使不跟秦王會合作,也必定有辦法獲得其全部資料,說不定還能找到比貴派更擅長‘魘嬰之術’的奇術高手……”
他這種居高臨下、滔滔不絕的說話方式,跟鐵公祠那晚的數個人都很像,仿佛已經抓住了對手的命脈,掌握生殺大權,隻等對手跪地拜服。
冰兒很安靜,隻是在一邊坐著,微笑著望著連城璧。
至於百曉生,則一直在用指甲銼修飾指甲,頭也不抬,自始至終都沒有看聞長老一眼。
連城璧保持著一貫的不卑不亢,等聞長老的話告一段落,才淡淡地說:“一切合作都可以談,但是,聞長老的身份地位還不足以代表丐幫。所以,今日的會晤,大家隻能以各自的私人身份參與,沒必要把背後的靠山都一股腦搬出來。再說,越南那邊的江湖法則跟中原大不相同,聞長老不要一廂情願地以為越南人會買丐幫的賬,給所謂的丐幫長老麵子。同樣一件事,在秦王會這邊三十根金條就能辦了,到了越南去,三百根金條都未必搞得定。現在,全地球人都知道,越南那邊隻有所謂的‘新娘’比較便宜,其它任何物料都在全球通貨膨脹的大趨勢下價格連翻十幾倍。所以說,聞長老最好想清楚再開口,不要信口開河,讓江湖後輩恥笑。”
從視頻中看連城璧,心思縝密,辯才敏捷,的確是可以擔當大事的超強人才,日後一定能接替秦王,成為秦王會的主事人。
“連小姐很棒。”紅袖招適時地開口,“不但人長得漂亮,辦事能力也是一等一的。”
我轉頭看看她,想知道她的讚美是不是違心的。
“夏先生,人都是有原則的,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我很少稱讚別的女孩子,但連小姐是例外。當日她跟你一起到這裏來,給我留下的印象極為深刻。”紅袖招解釋。
我沒有順著這個話題聊開去,而是單刀直入:“告訴我,聞長老借‘魘嬰之術’有什麼用?如果‘滴血認親’的結果是你戰勝了冰兒,視頻中坐在桌邊的會不會換成你?”
邪術跟奇術有本質的區別,無論修煉邪術的人怎樣對自己的門派加以粉飾,都改變不了其邪惡不堪、倫理盡喪的本質。所以,正派奇術師都會自覺地跟邪術門派劃清界限,以免玷汙自己的人格。
這一次,聞長老主動上門接洽“魘嬰之術”,擺明了就是居心不良。
紅袖招似乎對我的提問早有準備,立刻回答:“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