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招待送了檸檬茶上來,托盤裏居然還有一張紙條。
“那邊的先生給您的。”她把小紙條遞給我。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角落裏有人向我揮手。
我們之間隔了約有二十步,遠遠的,我看不清對方的臉。
紅袖招搶先一步捏起了紙條,輕輕讀出了上麵的字:“夏先生,要知真相,過來一敘。”
“是什麼人?”她問。
我搖搖頭:“看不清。”
“過去看看。”紅袖招的臉慢慢地沉下來。
我們並肩走向角落,看見三個人圍著一張小圓桌坐著,手裏都握著喝到一半的啤酒瓶。
奇怪的是,我並不認識這三人中的任何一個。
“請問,三位給我遞紙條,有什麼話要說?”我問。
三個人懶洋洋地望著我,然後相視而笑。
我心底有不祥的預兆,因為三個人的眼神都似乎蒙著一層偽裝,就連臉上的淡然笑容也是裝出來的。事實上,當他們開始微笑時,每個人的右手都伸進懷中。
“有很多話,不方便在這裏說,不如我們換地方去說?”距我最近的平頭男子低聲回答。
“去哪裏?”我問。
“明知故問,好了,實話告訴你,我們是白道上的。你在萬達遊樂城鬧事,把別人打成了重傷,這件事非常麻煩,已經驚動了上頭。於是,上頭發出海捕文書,濟南城內全部線人一起出動,務必在零點之前抓到你回去交差。我在紙條上寫的‘真相’,就是得從你嘴裏問出來。嗬嗬,對不住了,你是自動跟我們走,還是戴上零碎拖著走?”那平頭問。
“白道”二字代表的範圍極廣,可能是警察,也可能是保安隊,更有可能是警方豢養的賞金獵人或者線人。
“你們認錯人了。”紅袖招想替我打掩護。
“認錯沒認錯,回去說。”平頭站起來,從懷中掏出一副牛筋軟銬,向我扔過來。
另外兩人的右手始終插在懷裏,一直沒有拿出來。
“朋友,萬達遊樂城那邊的事不賴我,是小流氓尋釁滋事,調戲我朋友。所以,我隻能自衛,把他推倒在地。這件事有很多人看到,遊樂城裏也有監控,你們可以先調監控看……”我極力辯解,但也知道,這些話沒什麼用。
“走吧,回去說,你想解釋的話,我們給你時間。”平頭又說。
紅袖招後退,避在我身後,猛地打了一聲呼哨。
門口人影晃動,瞬間有六個精幹的小夥子敏捷地閃進來。
“三位,我朋友不能跟你們去。這樣,你們開條件吧,隻要今晚能放他一馬,錢不是問題。”後援到來,紅袖招說話立刻有了底氣。
“跟白道上的人講條件?瘋了吧你?”平頭獰笑起來。
紅袖招歎氣:“白道白道,你隻不過是道上的線人罷了,也敢裝著警察的口氣說話?說吧,要多少錢,我立刻派人拿給你。然後,你們出門就忘掉剛剛發生的事,怎麼樣?”
三個人又相互對視,突然間同時哈哈大笑。
丐幫眼線遍布濟南城,紅袖招當然眼明心亮,很快就認出對方的身份來。
“嗬嗬嗬嗬……知道我們是幹什麼的,那就很好辦了。”平頭笑嘻嘻地摸著後腦勺。
“開個價,我自信濟南城裏還沒有拿錢擺不平的事。”紅袖招淡淡地說。
“好啊,果然都是明白人,大家也不用捂著蓋著了。實話告訴你,今晚多少錢都沒用,夏天石必須跟我們走。你知道他打的是誰嗎?西城區首富、前龍頭大哥龍勝坤家的公子,誰把他抓住,龍頭大哥給一百萬。我知道你是丐幫的紅袖招,但你們丐幫能跟龍頭大哥硬杠嗎?敢嗎?如果不敢的話,就趕緊滾開,別耽誤了老子們去領賞金!”平頭洋洋得意地說。
紅袖招臉色大變,猛地跺腳:“一百萬,我也出得起!”
另外兩人不耐煩了,向前跨步,右手從懷裏抽出來,各握著一把“獨角龍”土炮,同時指向紅袖招。
我張開雙臂,護住紅袖招,免得對方誤傷她。
“好了,我跟你們走。”我說。
這件事已經沒有道理好講,因為我得罪的是一個很多人都惹不起的大人物。這一次要殺要剮,我一個人扛下來,絕不把紅袖招拖下水。
“走吧,走!”兩支土炮掉頭,一起對準我。
我咬了咬牙,低頭向外走。
不是我想低頭,隻是因為形勢不利,隻能暫時低頭離開,等待機會再重新殺回來。
“這位兄弟總算識相,丐幫的兄弟們,得罪了!”平頭跟著向外走,三人呈品字形把我押在中間。
“夏先生,你放心,我馬上去請丐幫的大人物出來,不管費多大力氣,今晚也得救你出來。”紅袖招在背後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