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頭直起腰來,向我、齊眉和紅袖招分別點點頭,倒退著向外走。
此刻,他的同伴已經把獨角龍揣起來,但左手卻插在褲兜裏,似乎捏著什麼。
我心頭一動,向那兩人一指:“褲兜裏有什麼?拿出來看看。”
“沒什麼,沒什麼。”兩人慌忙否認。
齊眉腿快手快,幾步過去,從兩人口袋裏各掏出來一張照片。
“咦?竟然是兄弟你的照片?”齊眉愣住。
我走過去,發現那果然是我的照片。從拍攝背景看,竟然是我坐在沙縣小吃店裏的時候拍下的,斜後方正是沙縣小吃的紅字招牌。
“你呢?把照片掏出來。”我向著平頭叫。
平頭老老實實地從褲兜裏掏出同樣的一張照片,交到齊眉手上。
紅袖招走過來,神情有些緊張。
“照片哪來的?海捕文書上帶著的?”齊眉問。
他不知道我和冰兒在咖啡堡的那段遭遇,也不知道越青幫花千歲的事,所以直觀地判斷照片跟龍頭老大有關。
“是,是。”平頭連連點頭,想敷衍蒙混過去。
我看看紅袖招,眼神交錯之間,都明白這件事是跟越青幫有關。
“算了。”紅袖招剛想開口詢問,被我及時出聲阻止,“你們走吧,這事了了。”
有些事,我不想讓齊眉知曉。
身為“省城第一門客”,他天生就善於搜羅情報,而且將其分門別類,使用於各種場合。
在情報交換中,所有人和事都是他手上的籌碼,越是機密大事,給他帶來的利益就會越大。
我不想成為任何人的籌碼,也不願繼續助長齊眉的江湖優勢。
平頭和同伴退出去,謙卑地把門關好,然後迅速遠去。
風波過後,女招待又悄然回來。
“上最好的酒、最好的菜,不要多問,有什麼上什麼。”齊眉大聲吩咐。
“是,齊先生光顧,是小店的榮光,一定讓您滿意。”女招待媚眼如絲,不住地斜瞟著齊眉。
紅袖招有些坐立不安,不停地撥弄著桌上的茶杯,幾次抬頭望著我。
齊眉知趣地起身:“我去洗手間,兩位先坐。”
他剛離開,紅袖招便迫不及待地問:“夏先生,這些人也跟越青幫有關,對不對?我看那照片,分明就是你說過的,在沙縣小吃店裏跟越青幫花千歲見麵時被人偷拍下的。現在,不是龍頭老大在找你,而是越青幫的人時刻跟蹤,不斷地逼你出手。或者說,他們的目的是擾亂你的行動,牽扯你的精力,讓你處處掣肘,無法放手行事。”
我同意她的看法,但卻無法理解越青幫的真實意圖。
“不如,我調集兵力,圍剿越青幫,趁花千歲立足未穩,先殺她個措手不及?”紅袖招問。
我搖搖頭:“過了今晚再說。”
在我看來,越青幫現在隻是不斷地騷擾、追蹤,還沒有進入兩軍對峙的實質性階段。如果丐幫率先出手,怕是正好墜入對方圈套。
再說,我的主要目標是聞長老。
飯,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
“夏先生,你說話呀?”紅袖招追問。
我一邊思索一邊回答:“越青幫跟‘魘嬰之術’有關,這是我最先想到的。反之,他們對冊子裏提到的神相水鏡並不是特別感興趣。這樣一來,花千歲跟目前插足濟南的任何江湖勢力都沒有大的衝突。在沒摸清她的來意之前,絕對不要挑起衝突。二虎相爭,必有一傷。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你要知道,出了這個門口,不知有多少漁翁正等著張網捕魚呢。接下來,專心做自己的事,不必多想。”
有齊眉在,我們多了一道臂助,但同時也多了一雙監視的眼睛。
我從來就不敢忽視齊眉,更不敢過分相信他,但是又不得不跟他虛與委蛇。
他的出現,又勾起了我關於鏡室的回憶。
在鏡室,齊眉曾經露麵,但我隨著楚楚、血膽蠱婆離去後,他也不知所蹤。現在,我們再次偶遇,而鏡室中的所有人卻永遠墜入地底,再也不見天日了。
“這一次,是‘偶遇’嗎?怎麼會這麼巧?”我心底忽然疑慮叢生。
濟南城不算大,熟人見麵是常有的事。可是,齊眉是個大忙人,時間安排緊密,怎麼可能一個人獨自進咖啡館裏來?
我記起那女招待看著齊眉時的曖昧眼神,猛地心頭一亮。
“喂,小姐。”我回頭招呼女招待。
她扭著水蛇腰走過去,站在桌邊,故意伸出右手按在桌角上,將塗了鮮紅指甲油的手指展示給我看。
“先生,有何吩咐?”她嬌滴滴地問。
我抬頭看著她:“借問一聲,你跟齊先生很熟?”
女招待立刻點頭:“當然,齊爺是名人,也是紅人,幹我們這一行的小姐妹,沒有不認識他的。”
我淡定地追問:“你們這一行?你們屬於哪一行?”
女招待媚笑起來:“先生好會開玩笑呀?我們這一行就是貼身貼心服務業嘍?你懂的,你懂的。”
我取出錢包,抽出一張百元紙鈔,放在她的手背上。
“先生什麼意思?”女招待並不驚訝,眯著眼睛盯著我的臉。
“問幾個問題,答對一個,給一百。”我回答。
女招待點頭,左手掠過桌麵,紙鈔立刻就消失在她指縫裏。
“齊先生到這裏來是找誰?”我開門見山地問。
女招待忸怩了一下,吃吃地笑了兩聲:“他找我們老板娘,不過他們之間不一定有那種關係,我看過好幾次,他帶著外麵的姐妹進來,也不見老板娘吃醋嫉妒。”
“你們老板娘是誰?”我又抽出一張鈔票,放在女招待手背上。
女招待猶豫了一下,但在錢的誘惑下,還是給出了答案:“老板娘姓白,名芬芳。”
“老板娘是江湖中人嗎?”這是我第三個問題,相應的,我也把第三張鈔票給了女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