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五霸?”我反複咂摸著這四個字。
殺人時機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所以我隻猶疑了十幾秒鍾,燕塗鴉已經回過頭來,用扇子指向橫躺的齊眉。
“這個人,被稱為‘省城第一門客’,在這個城市裏算得上是個不大不小的人物。表麵看,他黑白兩道通吃,既走仕途,又走江湖,如魚得水,遊刃有餘。不過,看他腦子裏貯存的東西,才知道他目前得到的跟應該得到的無法相提並論。他是誰?山東齊氏正宗傳人,昔日春秋五霸之首的齊桓公後人。他是個很有野心、很有想法的人,看看他的理想,實在讓我感動,以至於涕淚橫流,嚎啕大哭。比起他的夢想,你我之間的爭鬥完全落於下乘。”燕塗鴉說。
齊眉是個不簡單的人,“省城第一門客”這個尊號不是人人都擔得起的。如果他的祖上是“春秋五霸齊桓公”的嫡係,那他的身世和頭腦就遠超常人,即使成為“中原第一門客”也不為過。
“你知道什麼?”我問。
既然假冒燕歌行,那麼我說的話越短越好,免得露餡。
“我知道什麼?一切,我知道齊眉的一切,也知道鮫人的衍變史、日本人的發展史以及最重要的——蓬萊、方丈、瀛洲三大海上仙山的詳細位置。想長生嗎?隻要跟著我,就一定能達成這樣的夢想;想稱霸全球嗎?同樣能輕鬆做到。我慶幸自己從小就選擇了鑽研‘食腦之術’這條道路,時至今日,還有什麼能瞞得過我?包括你,隻要你今天倒下去,二十四小時你,你的所有思想都是我的,哪怕是那些僅僅存在於意識流之中的短暫念頭,也一樣難逃我的掌控。聽說,你在外麵為燕王府做了大量工作,也為府中日進鬥金、增光添彩。現在,我不怕告訴你,很快這一切思想和榮耀都將屬於我,而除了刀神之外,八神將中另外七人都會乖乖聽我的,成為我腳下的狗和貓。白畫神——”燕塗鴉叫了一聲,扇柄一轉,指向夕夕的左方。
那邊的牆上,掛著十幾條牽狗的狗繩,五顏六色,有新有舊。
夕夕向狗繩望了一眼,神色稍變。
“白畫神,選一條你最中意的,表演給我們看。”燕塗鴉獰笑著吩咐。
夕夕不是真正的白畫神,不會把狗繩扣在自己脖子上裝狗去取悅燕塗鴉。這種局麵下,不繼續演下去,隻怕就要穿幫。
“嗬嗬嗬嗬,十三少,現在不是遊戲時間,還是辦正事要緊,免得夜長夢多。”夕夕笑起來。
她不僅精通易容術,而且此刻開口,聲音與白芬芳完全一致,甚至比第一次欺騙我的時候更像。
“白畫神,我說的話,你沒聽懂?”燕塗鴉沉下臉來,刷的一聲,打開折扇,亮出了扇麵上的八個草書大字——“為佛為魔、天奈我何?”
燕塗鴉果然狂妄,這八個字寫下來,“天地之間唯我獨尊”的霸氣撲麵而來。
“好。”夕夕回答了一個字,緩步走向那些狗繩。
我沒有阻攔她,燕塗鴉還沒有吐露真言,此刻翻臉,毫無意義。
齊眉一直沉睡,我懷疑他的命已經丟了九成,隻等咽下最後一口氣了。
燕塗鴉一定對他實施了“食腦之術”,否則,也套不出“春秋五霸齊桓公嫡係親傳”的秘密來。
夕夕的手已經搭上了牆上的狗繩,可以想象,在燕塗鴉麵前,白芬芳曾經受過怎樣的欺淩侮辱。
“放過齊眉吧。”我說。
“為什麼?”燕塗鴉的目光落在我臉上。
“殺一個人容易,但他死了,總有些秘密是要被帶走的。長此以往,我們可以利用的資源就會越來越少。”我說。
我非常小心,眼睛避開他的目光,不讓他發現我的破綻。
“有了‘食腦之術’,我可以完全接管他的腦部思維。對於我而言,他已經沒有任何秘密。”燕塗鴉說。
“那你就這樣殺了他?”我又問。
齊眉不是什麼好人,但他至少在表麵上能夠為本城的江湖同道出點力、幫點忙。
“他其實已經是個死人,等到徹底咽了氣,就交給白畫神去處理。反正,人的性命貴賤不等,這是曆史上就有的規矩。”燕塗鴉回答。
“不行。”我沉下臉來,輕輕拂袖,“我要你現在就放了他。”
燕塗鴉毫不在意,隻是笑著搖頭,不再理睬我的問題。
我擔心這房間裏有埋伏,所以一直都在四處打量。
看起來,燕塗鴉酷愛黃金,房間的主體裝修部分完全采用了黃金鑄造和金錠堆壘的方式來處理,從外表看,隻覺得金碧輝煌,氣度不凡。
“還不行?難道還得我幫你嗎?”燕塗鴉突然大吼。
夕夕沒有轉身,應該是在反複權衡利弊。
“腦中自有黃金屋,腦中自有顏如玉……你若不願聽命於我,天下有的是願意臣服在我燕十三膝下的順奴。嗬嗬,你大概真的已經倦了,我早看得出,你腦後已經生出了反骨。”燕塗鴉陰森森地笑著,扇子遙指夕夕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