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9章 五大禁製(3)(1 / 2)

血月師一直端坐桌前,他雖然沒有施術,但鏡室上麵的古梵文符咒已經消失,證明他也收回了自己的禁術。

“多謝大師成全。”我向著血月師拱手。

他艱難地轉動脖頸,黯淡無光的眸子緩緩轉動,目光從我、老虎、韓映真臉上依次掃過。

“到底是誰……要解除鏡室禁術?到底是誰?”他低聲問。

“是我。”我坦然承認。

“不,不是你,不是……你。”血月師搖頭,“你的骨血之中,沒有天逆之相,不會做這種倒行逆施的事,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就是她……”

當血月師指向韓映真時,後者臉上沒有絲毫慌亂,隻是緩步後退,離開了會議桌,並且不動聲色地收起了兩把短槍。

射殺玫瑰女之時,韓映真用力過度,此刻需要放鬆休息。

“不是她,是我。”我反駁血月師。

“如果你肯跟隨我進……圓光縮地術,我們就能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血月師咳嗽兩聲,艱難地把這句長話說完。

我點點頭,血月師抬起指尖,遙遙地向我麵前一指,然後以我的胸口為中心,慢慢地畫了一個直徑三尺的圓圈。

“嗯,夏先生,暫且不要——”韓映真開口,但她的話隻說到一半,我與血月師之間就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水泡,直徑足有兩丈,把我們兩人細密地罩在其中。

那水泡是半透明的,依稀能看到外麵的情形。我向韓映真看,她急促地追過來,伏在水泡上,用力拍打,張口呼喚。可是,水泡阻隔了一切聲音,我什麼都聽不到。慢慢的,水泡變成了乳白色,外麵的景物全都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霧氣之中。

“我在菩提樹下不飲不食七日,瀕死未死之時,忽然有聲音說,圓滿了,大圓滿了。於是,我頓悟了圓光縮地之術。縮地,隻是距離上的改變,但這種奇術能夠將時間、曆史一起微縮進來,讓我在一張天幕之上,看到過去百年、方圓千裏的世界變化。就是現在,在大千世界中找到你吧,一旦找到你,就能明白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麼。”血月師說。

一進入氣泡,他就變得中氣十足,語速加快,口齒清晰,似乎突然間年輕了三十歲。

氣泡壁上漸漸浮出彩色的靜止畫麵,有山水河流、亭台樓閣,也有行人車馬、販夫走卒。不過,所有人物都是古裝打扮,神態做派,跟現代人有著明顯的不同。

我看了十幾秒鍾,脫口而出:“大師,這不是《清明上河圖》嗎?”

那幅曠古名畫表現的是京城繁華街道、市民安居樂業的淳樸風情,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是不可多得的精品。從小到大,我在博物館中無數次看過其仿品,對它十分熟悉。

“是,也不是。你在市井之中能不能看到自己?”血月師問。

我快速地逡巡畫麵,每個人都是古人,怎麼可能有我混雜其中。

“大師,這裏麵不可能有我。”我說。

血月師向我走來,跟我並肩而立,仰麵向上看著。氣泡正在膨脹,那幅畫也跟著變大,所有細節被放大數倍。

“一定會有的,它能包羅萬象,將萬事萬物熔於一爐。如果沒有你,隻能證明你的思想不夠集中。再試試看,一定有你,一定有你……”血月師喃喃地說。

我的目光掃到一座臨河小亭時,突然停住。亭子是八角形的,亭柱之間的欄杆十分堅實,共有四人坐在上麵,坐姿各不相同。

吸引我目光的是最靠近大街的那人,他把左腳抬起來,放在欄杆上,左手的肘部壓在膝蓋上,手掌托腮,目光望向街對麵,似乎正在沉思。

這個坐姿也是我經常用到的,在曲水亭街北頭的曲水亭上坐著看百花洲的風景時,就是采取與畫中人同樣的姿勢,常常一發呆就是幾個小時。

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之前不思進取的那個我。

街對麵,有人坐在河邊,赤著雙腳伸進水裏,悠閑自得地遠眺河邊的風景。我隱約想到,再年輕一些的時候,夏天不懼溪流冰涼,最愛赤足戲水。那麼,這個人也是我,雖然衣著相貌不同,可做過的事卻是一模一樣。

我的思路一旦打開,頓時覺得《清明上河圖》中的幾百人個個是我,隻不過年齡段不同而已。

“原來……原來這幅畫是這樣欣賞的,從前看的,全都不對。”我恍然大悟。

世人看《清明上河圖》隻是觀賞其繪畫技法、用墨手段、勾勒細致、構圖完美,卻誰都沒有意識到,畫家竟然在畫中埋下了如此深厚的哲學道理。

一幅《清明上河圖》,就是描繪了某個人的一生發展,有心人看到,無心人錯過。

“你看懂了,也找到了。由過去就能窺見未來,你且坐在這裏,等我說法給你聽。”血月師說。

我盤膝坐下,目視前方。

視界之內,所有人物都鮮活靈動,仿佛頃刻間就能突破畫麵束縛,落在我的麵前。

“太聰明的人,上天必將折其陽壽,避免其觸犯天條。你的前半生足夠坎坷,隱居於尋常巷陌之內,過著節衣縮食的苦難生活。這是上天的考驗,隻要突破這些苦難,就能魚躍龍門,成就千古不朽事業。擺在你麵前的困難,隻有一個‘情’字。情,包括很多種,你必須一一破除,毫不留情地斬斷情絲,才能獲得成功。情是雙刃劍,隻有智者能夠舉重若輕,使用它而不遭其害。現在,你記住一句話——‘當斷則斷,不受其亂’。”血月師語重心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