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已經播完,屏幕上一片空白。
我向左側望,投影機懸掛在放映廳頂上,線纜一直向後延伸,進入了另一扇門。
“我去打開,再看一次。”我說。
唐晚的神情有些恍惚,似乎並沒有聽見我說什麼,舉起雙手,輕輕搓臉。
“你沒事吧唐晚?”我問。
“影像裏說的事讓人有些心慌,我得冷靜冷靜……”她扶著椅背慢慢坐下,雙掌互搓七下,交疊按住心口。
唐晚不是毫無定力的人,如果受影像影響這麼大,可見銀幕上播放的東西有多可怖。
“如果你能撐住,我就再去播放一次?”我又低聲問。
“我能行,我能行,隻不過,這些東西跟你有關,我真正擔心的反而是你能不能承受。天石,一定有某種勢力在背後窺測著我們,不是美國51地區的間諜,也不是日本富士山的奇術師,而是另外一些人。他們熟知我們的過去,也知道我們要做什麼,有足夠的力量撥弄乾坤……可是,我們對他們卻一無所知。”唐晚麵色凝重地回答。
我立刻想到,脫口而出:“是鮫人集團?”
唐晚隻是苦笑,並未做出肯定的回答。
“我先去播放。”我決絕地說。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先看清對方留下了什麼,再考慮應對之策。
我大步走過去,推開了那扇門。
門後是一個僅有四五平方的工作室,桌上那組播放器材的指示燈全都亮著。意外的是,這是一套老式的錄像帶播放係統,屬於模擬製式,而不是現在廣泛適用的數字係統。
我按下了老式鬆下錄像機的播放鍵,外麵的銀幕就亮起來。
“雙龍奪嫡是一出大悲劇,自遠古時代便已有之。奇術大賢者鬼穀子通曉天地陰陽,從人類掌紋中窺見天機,得到了‘雙龍奪嫡紋’。有此掌紋者,同宗之間、同門之間、同胞之間必有親者殺戮出現。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掌紋即是命運,命運即是天意,不能逆天改命,就隻能順應天意而行……”
外麵的音箱裏傳來畫外音,我倚著門檻看,銀幕上出現了一對嬰兒的手掌。
鏡頭推近,畫麵慢慢放大,嬰兒掌中細微的紋路清晰展示出來。
稍有手相常識的人都能看到,嬰兒雙手都是“川字紋”,三道大紋堂堂正正,構成了一個醒目的“川”字。
如果看手相的術士遇到這類掌紋,一定會極力阿諛奉承,盛讚掌紋的主人與眾不同,有非同凡響之異能,將來成為頂天立地的棟梁之才。
“細微之末見精神”——這是相術界永遠不會過時的箴言。
世界上沒有哪兩個人的手相掌紋是完全一致的,即使無限接近,也絕對不會一模一樣。正如哲學中的亙古真理那樣,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葉子,也沒有兩片完全不同的葉子。
在掌紋的世界裏,其複雜程度不亞於人類的DNA圖譜,哪怕是極細微的差別,也會對人類的命運造成迥然不同的影響。
就像現在,嬰兒掌中有川字紋,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那麼,川字紋之下,還有更繁雜的變化。
當畫麵放大到隻剩下雙掌川字紋之後,我看到川字的每一豎頂上都衍生出三種複雜的紋路,一共有六種。
在相術典籍中,這六種紋遵從“男左女右”的規則,從左掌第一道至右手第六道,分別代表“天、地、君、親、師、我”這六種力量。
這嬰兒掌中的六道紋的名稱分別是雨龍、病虎、暴君、雙亡、自通、夭折,清清楚楚是大凶之相。
雨龍,龍是主宰大地降雨之神,行雨之時,龍在雨上雲中,而不是被大雨迎頭澆下,造成狼狽之態。現在,嬰兒的天紋卻是大雨瓢潑澆灌龍身,等於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己人傷了自己人,大凶。
病虎,老虎病中獨行,除了獵食,再無其它事。既病又餓,垂死掙紮之相,大凶。
暴君,自古以來,凡是暴君,必不得善終。如商紂王、秦始皇、楚霸王等等,到了最後,全都眾叛親離,變為孤家寡人,山窮水盡,死無全屍,至凶。
雙亡紋出現在嬰兒的“親紋”上,證明父母年輕時就雙雙亡故,代表此人童年遭受極大不幸,成人後定會孤僻暴戾,性情扭曲,無法像正常人一樣,有一個平靜沉穩的人生,凶。
自通,指的是無師自通。嬰兒的“師紋”位置出現這種紋,代表沒有老師願意教誨。與“雙亡”結合,更加證明該嬰兒的童年、少年一定是沒人疼、沒人愛、沒人教,既凶且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