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野有種不祥的預感,不等作出反應,一直跟在她身後沉默的上邪,忽然拉起她手朝樹林深處奔去。
她與龍心是在樹林分開的,天色漸黑,鳥驚四散本不是好預兆,她希望事情不要如她心中所想一樣。
兩人跑到樹林深處時,群鳥早已沒了蹤跡,天光渾濁,粗壯的百年樹木,參天而上,林中彌漫著一股神秘的氣息。
“這邊。”上邪拉著她往西南方向去,挺拔的身影將瘦小的龍野籠罩其中。
龍野天生路癡,要讓她獨自進樹林,她真不定能找準方向,幸好自己沒有嘴賤趕走這尊冰雪大神。
上邪牽著她越過樹影重重,穿過參天樹木,眼前愕然出現一汪幹淨湖泊,湖邊一頭體格龐大的伏麟瘋狂地攻擊著一位小男孩,男孩身上幾處受創,好在身體靈敏,躲閃於石頭與樹木之間,才沒讓伏麟占盡便宜。
“龍心!”龍野一眼瞧出那男孩便是自己的毒舌弟弟,也沒空質疑伏麟為何出現在樹林,赤手空拳地便跑了過去,身邊少年比她更快,身形在空中劃出俊逸冷冽的弧度,凜然衝向伏麟與龍心之間,護腕下的拳忽然化掌,攜帶冰魄刀鋒狠戾地紮進伏麟麵門。
“帶他離開。”上邪冰冷的聲音傳來。
龍野擄起地上虛弱的龍心,將他帶到安全地帶,掏出上邪給她的那瓶藥,為他敷藥。
她抬頭望去,遠處少年與伏麟拚搏的畫麵映在她瞳仁裏,饒是過去幾年、十幾年,她依然清晰地記得這個畫麵,堅冷少年獨自應戰伏麟,她在遠處觀戰,身邊龍心昏迷不醒。
天光雲影,空囂萬裏。
她在地牢隻見一頭伏麟,說明還有幾頭流落在外,單憑上邪一人之力,對付一頭伏麟綽綽有餘,不過伏麟耐性甚好,若收複它需要耗費極大的體力,上邪完全可以讓她去龍家搬救兵,大抵知道她在龍家尷尬的地位,即便是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搭理她,所以幹脆自己解決。
漫長的等待,夜色降臨,樹林裏逐漸彌漫出一層薄薄霧氣,朦朧似幻。
上邪手臂被伏麟劃傷,月色之下,一道血痕清晰可見,從伏麟的興奮期搏鬥到疲憊期,這段漫長的時間,他的體力顯然已經耗得差不多了,現下隻差給伏麟當頭一擊,結束這場無聊的戰鬥。
龍野在旁等待,照看昏迷的龍心,毋庸置疑,上邪給的藥藥效極好,龍心的臉色逐漸紅潤起來,呼吸也逐漸平穩,說不定睡一覺,明日一早便又能活蹦亂跳。
砰然一聲,湖麵水花四濺,隻見伏麟龐大的身體重重地倒進湖裏,上邪似累極未曾避開水花,那水花便濺在他身上,映著淺淺月光,光澤明亮,麵容輪廓之深邃,這一刻恍若天神降臨,連夜風都不敢張狂幾分。
他沉默著朝龍野走來,沒有打敗伏麟的喜悅,表情淡漠,冷靜如斯,隻是氣息稍微混亂,也不說話,抱起地上的龍心,朝樹林外走。
龍野在後麵跟著,心中悸動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