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羽陪同著尹沐衍,在花園當中,靜坐了刻許,隻是先前的對話,似乎是令她,想起了某些不快活的回憶,一時間再沒了言語,則那少羽,也不願去打擾,心想能這麼靜靜的陪她坐著,那也便是滿足了。
少羽經過了七天的閉關修煉,身心早已是疲倦不堪,依靠在了身後,那顆鬱鬱蔥蔥的參天大樹之上,輕嗅著百花的芳香,寧望著眼前的伊人,漸漸的,隨著那撲麵的清風,墜入了夢鄉。
尹沐衍想了好一陣子,才是回過神來,他見少羽已然睡去,但麵上卻掛著歡喜,微感不解,釋以一笑,倏有所思,凝望少年那愈發成熟的輪廓,一時興起,伸出了修長的手指,輕輕勾勒著。
但那細微的動作,依舊將夢中的少羽,擾的半醒過來,微微一驚,定眼瞧去,隻見他眸中帶癡,宛同隔夢相望,驀地將自己的手掌緊緊抓住,臉泛喜色,口中囈囈有語,迷糊不然,也不知道在說些甚麼。
尹沐衍莞爾一笑,欲要將手掌收回,但哪料得少羽雖在夢中,但手上的勁力,卻是生的緊了,怎地也是收不回來,寂了半響,古井心波,微有蕩漾,又瞧了他一眼,睡的正值香甜,苦笑了笑,也不願去打擾,便這麼靜靜陪她的坐著。
少羽的夢中,自是那尹沐衍如曇花般的身影,到得後來,竟還握住那令人心安的手心,再也不願放開,就這麼癡癡的睡到了天明,心中雖是明白,這是個夢境,但難免會有忖想,隻願這個大夢,再也不要醒來,才叫人歡喜。
一夜漸息,晝夜無聲交替,東方那炯炯的耀陽,一寸一寸的爬起,不一會兒,便染紅了大片的雲霞,若然在此間,山頂巔巒放眼望去,便猶如近在咫尺一般,絲毫是不差於,在那海邊靜寧紅旭。
甘露浴林,點點水漬無聲飄落,那碧玉蔥蔥的蒼天大樹,接受了自然的洗禮,顯得頗為濕潤,此間正將那枝頭上的積水,莞口傾灑,正巧的是,有那麼一滴碧水,墜落間飄忽閃閃,竟是點在了少羽,昂起的額頭之上。
少羽驀然驚醒,察覺那是水滴之後,又是鬆懈了下來,但就在心下剛剛放鬆之時,又是遽然一緊,他睜開朦朧的雙眼,用手背柔勁的搓了搓,然後便驚駭的瞧見了,自己竟然真的握住了尹沐衍的手心,而尹沐衍可能也是覺得坐著無趣,竟是靠在了少羽肩頭,閉著美目,顫著長長的睫毛,深深的睡去。
少羽雙頰唰的一紅,心口猶如要跳出嗓子眼來一般,但是又想到這美好的時刻不容破壞,趕緊將起伏的心境,壓製了下來,看著那近在咫尺的俏臉,連呼吸都是放緩了些,心下喜意暗忖:“可不敢驚了她呢!”
“嘿呀!花兒們早啊,老朋友你也好啊!哈哈哈!”不過好景不長,一聲蒼老的長笑,在花園中蕩響,尹沐衍倏然驚醒,也是不及多想,一個靈動間,便撒開了少羽的手掌,化作一道白光,遁入了不滅當中。
少羽反應之時,隻覺手心溫度漸去,心中好不落寞,暗暗苦惱:“這園丁老頭兒,怎地不晚些來呢!”微微一歎,站起了身來,轉眼瞧去,正見那頭帶鬥笠,灰發蒼蒼,手持鋤具,麵容和藹的花園園丁,當下是打了個招呼道:“老伯,這麼早!”
“恩,年輕人也早!”那半老園丁,似乎早便料到了少羽在此,也不驚訝,目不側移的盯著那顆大樹,撚須笑笑。
少羽見此,心中微微有疑,暗自思量道:“這麼專注的看甚麼呢?”思緒轉動間,已是步履至老者身後,隨著他的視覺,抬頭望去,隻見那樹身之上,竟是密密麻麻的刻著,一些不同規律的數字格局,簡至三三九宮圖,繁至六六雪花圖,這些刻案本是平常,但此刻看在眼下,竟是諳蘊天道,不由得口鼻作緊,死死的瞧著,盡管心中漸漸添堵,也不難以移開半寸目光。
“咦!”那園丁知覺後背無聲,心中不由暗歎著:“唉!這年輕人,怎麼這般不濟,我這圖形雖然精妙,但也不足以,瞬息間將你困住吧!”驀地轉身,正準備將那困在圖形中的少年喚醒,但覺手心方起,便是驚詫的瞧到,那少年雙目清明,不似入迷,而且竟是漸漸的呈現出,精光流溢之狀,像極了在推演深思一般。
園丁倏然收回手掌,重新的打量了少年一眼,喜色畢露,喃喃自語:“嘿嘿,終於碰到了一個,跟老匹趣味相投的了。”也不再打擾,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少年堅持的越久,他便愈發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