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母斥罵兒子道:“你這畜生,真是利欲熏心!隻顧往錢眼裏鑽,竟說出這種混賬話。”
鄭大討得沒趣,冷笑一聲,怏怏地走開了。鄭曉瑩撲進母親懷裏,傷感而泣。鄭母安慰道:“你不用著急。明日我就去托媒,把你許配出去,便可逃過此關。”
鄭曉瑩冰清玉潔,豈肯草率出嫁?想到今日見到的書生,儒雅灑脫,一表人才,若能托付終身,才算稱心如意。事到如今,她也顧不得羞澀,吞吞吐吐死說道:“娘,你不用去托媒。明日中午,有一位相公前來取藥,你先看看,是否……”
知女莫若母。鄭母一聽,便知女兒心有所屬,高興答道:“好,明日我看看。”
次日,鄭母在店堂中等候。及至中午,文琅匆匆趕來,恭敬說道:“請問伯母,昨日有位姑娘讓我前來取藥,不知是否配製好了?老母病情好轉,全憑姑娘的丹藥。多謝相助!”
鄭母笑道:“藥已經配製好了,請隨我到裏麵去取。”說完,將文琅請到內堂坐下,仔細打量一番,但見文琅英俊脫俗,溫厚有禮,鄭母不禁心中歡喜。
文琅被看得莫名其妙,接過藥包,正想起身告辭,忽聽一陣琵琶聲,伴著悅耳的女聲,從內房傳了出來。所唱的曲子,正是文琅所作的那首詞。文琅起身傾聽,禁不住拍手叫好。
琵琶聲歇,鄭曉瑩走來,含羞說道:“粗音鄙調難為聽,有損相公之佳作,請勿見怪。”
文琅還禮道:“小姐妙音佳作,如同仙樂飄渺。拙作有幸,因此生輝,實在感激。”
鄭母見二人互有好感,索性點破道:“我家姓鄭,曉瑩今年十九,老身有心將她許配給你,但不知相公可曾有妻室?”
文琅大感意外,又不便說明身份,隻好婉言道:“我雖未婚配,卻無心於此。如今山河破碎,無國何以為家?況我四海漂泊,居無定所,怎能連累小姐一同受苦?”
鄭母沒料到文琅推辭,急忙道出實情:“不瞞相公。老身這也是無奈之舉,那挨千刀的狼太子,又在大肆選美,相公如若遲疑,我家小女恐有入選之禍。我豈能眼睜睜看著小女跳入火坑?請相公幫我們度過難關,否則我們隻有死路一條。”說著,就要下跪。
文琅連忙扶住鄭母,又見鄭曉瑩淒淒惶惶,淚流滿麵,頓時心軟了,說道:“伯母、小姐勿悲,我答應便是。在下姓文,名琅,本為橙雪之民,後輾轉紫煙,實為義軍中的一員。因義母垂危,故而回來探望。”
鄭曉瑩麵露驚羨之色,說道:“原來相公是義軍的人,難怪詞作盡顯雄心大誌。”
鄭母也是一驚,看看四下無人,小聲說道:“不可聲張!現在黃風士兵喪心病狂,胡亂抓人。老身不會看錯,賢婿是個好人。我把女兒托付給你,一萬個放心。你們趁快拜過天地,便是正式夫妻,然後一起遠走高飛吧。”
鄭曉瑩傷感道:“我要母親隨我們一同離開。”
鄭母歎息道:“我要留下,你那不成器的哥哥,若是沒人管束,遲早把家敗落精光。事不宜遲,你們今晚就拜堂,明日就走吧,日後天下太平,你們再回來看我。”
文琅跟著唏噓不已,拿起藥包,說道:“我去把藥送給義母,然後再買些聘禮。既是成親,禮數不可免。”
鄭母見女婿老成持重,考慮周全,頗為欣慰。但一想事情急迫,便說道:“隨便取點東西,走個形式即可,速去速回。”
文琅答應一聲,離開藥鋪,直奔二狗家。把藥交到他們夫婦手上,遺下一張五十兩銀票,叮囑二狗戒掉賭癮,好生贍養老母。最後向老母磕了三個響頭,灑淚出門。
來到街上,文琅開始物色聘禮。走來走去,最後走到一家樂器店前。文琅心想,鄭曉瑩喜愛樂律,不妨送她一件珍貴的樂器。於是,走進店內,隻見店內掛滿了笙簫管笛,箏瑟箜篌,件件做工優良,其中有一個琵琶,更是精美,兀自閃閃發光。文琅暗暗稱奇,思忖這定是名貴珍品。便要求店主取下一看。店主連誇好眼力。文琅輕輕一撥琴弦,但聞聲如裂帛,不同凡響,想必出自名匠之手,就花重金買了下來。
文琅抱著琵琶走在街上,忽然被巴多若一夥人攔住。巴多若名義上替狼迫天搜羅奇珍異寶,實際上更為中飽私囊,但凡看上去值錢的東西,他都不會放過。
巴多若瞧見琵琶是上等貨色,便喝令隨從士兵奪下,居然蠻橫說道:“這琵琶是稀世之寶,隻能供我王享用,怎可流落民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