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行人如織,熱鬧非凡,商人、小販們依舊忙得熱火朝天。
一切似乎還是和往日般有條不紊,隻是若細心觀察就會發現今日街上巡查的士兵明顯增多了許多。
更奇怪的是,好像是在一夜之間,整個皇城就多出了許多人,都是一些生麵孔,他們有的聚在茶樓,有的約在酒樓喝酒,還有很多人在街上閑逛。
謝雨潼行色匆忙地趕往丞相府,天色已暮,可是街頭上卻是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她小心地避過巡邏的士兵,雖然那些人未必會認得她這個軒淩王妃,但是凡事小心一點總不是壞事。
崔浣希和崔辰逸之間現在隻隔著一層窗戶紙——一捅即破,局勢如此緊張,她怎能大意?
事到如今,她真的很迷茫,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她必須與楊家人在一起,如果真的難逃這一劫,她會陪在他們身邊。
雖然說崔辰逸信誓旦旦地對她說,會安排她與家人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但是,她能信他嗎?
她不知道,此時此刻,她多想回到現代,回到屬於她的二十一世紀,也許這裏的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或者,希望這一切都是夢,她隻盼著早點醒過來。
因為一切都來得太快,快得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完全無法接受。
老天爺呀,您為什麼要如此捉弄我?
不知不覺間,丞相府已在視線範圍之內,為了謹慎起見,楊雨潼並沒有從正門進去,而是選了一個隱蔽的地方,飛身而入。
“老爺,我們的潼兒怎麼辦?她會不會有危險?”東廂暖房內,柳氏擔憂地看著楊承哲,滿臉焦急,連眼眶都紅了。
“我真是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本來我還擔憂潼兒小時候的事會被查出來,到時候……哎,人算不如天算哪,”楊承哲微微歎了口氣,苦笑道。
“夫人,你聽著,趁現在還來得及,你趕緊帶著錦兒還有潼兒離開這裏,去紫金山莊或是去幽然穀,總之,走得越遠越好,”楊承哲滿眼憂鬱地看著柳氏急切地吩咐道。
“那老爺您呢,您還留在這裏嗎?要走我們一家人一起走,”柳氏搖了搖頭,並不認同楊承哲的說法。
“我們楊家幾代承蒙皇恩浩蕩,我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離開呢?”楊承哲痛苦地閉上雙眼,作為紫煜國的重臣,他是無論如何也不可以在這個時候離開的。
但是眼睜睜地看著妻兒受到誅連,他真的做不到,就算有天大的災難,也讓他一個人扛著吧。
“不……不……,老爺,事情還沒有到最後關頭,是福是禍我們誰也無法預料,我不走,我要跟老爺在一起,”柳氏抹去臉上的淚痕,固執地說道。
“也罷,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們一定要將潼兒和錦兒送走,我們不可以冒那個險,”楊承哲深知夫人的脾氣,也不再勸她離開。
“那明天就讓人護送潼兒和錦兒離開這裏吧,我和老爺留在府裏,無論會發生什麼事情,我們一起麵對,”柳氏走過去,情不自禁地將楊承哲的手緊緊地攥在手心裏,語氣無比堅定。
她與他風行同舟二十幾載,這麼多年他們一直相敬如儐,就連臉都不曾紅過,更何況像他這樣官至宰相,卻始終隻有她這麼一位夫人的人恐怕天底下也找不到第二個人。
嫁了一個這樣疼她、愛她的男人,她夫複何求?
這輩子,無論會發生何事,她都不會離開他的。
楊承哲深吸了口氣,反手握住柳氏的手,另一隻手情不自禁地擁她入懷。
都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臨各自飛,可是也有人雲,患難見真情,而他的妻子,明顯屬於後者。
兩隻手緊緊地握著,感受著彼此的溫暖,兩顆心也緊緊地係在一起,無論明日會發生什麼事情,他們都會坦然麵對。
楊雨潼站在門外聽著房內二人的對話,渾身都為之僵硬,一時之間,竟然呆立當場。
在如此關鍵時刻,她的“丞相老爹”和她的“娘親”首先想到的卻是她的安危。
他們早已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可是卻不忘安排她的退路。
而在此之前,她還一直將自己當個局外人,以為自己完全可以置身度外,灑脫地來去自如,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不帶走一片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