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月如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著,仍是輕柔的答道:“你可知這玉佩是什麼意思嗎?”
衛青搖頭,玉佩還有意思?
趙月如伸手示意,衛青趕緊把玉佩拿了出來。趙月如將玉佩舉到衛青眼前,語氣裏有一絲的嗔怒:“你看這上麵是什麼字?”
衛青定睛看去,見這玉佩做的十分精致,那上麵鏤雕著兩個字:“上邪。”
衛青搖頭:“這兩個字我認得,但我不知是什麼意思。”
趙月如定定的看了衛青好一會兒,歎息一聲:“傻子,你平日裏不聽歌兒的嗎?”
衛青想了半天,仍然搖頭:“歌兒我是聽的,但沒聽過有這個詞的歌兒。”
趙月如撲哧一笑,看來是原諒衛青了。但衛青仍是一腦袋的漿糊,為什麼他沒聽過有這個詞的歌兒就能得到原諒,他實在不懂。
趙月如起身向窗外看了看,見四下無人,低聲道:“也罷,我就給你唱一唱吧。”
她壓著聲音低聲唱道:“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衛青聽著趙月如婉轉的歌聲,心裏終於明白了。
這是一首情歌,意思是指天為誓,與親愛的人相愛直到永遠,除非山河消失、四季顛倒、天地消融,才會分手。
他父親治家極嚴,他一向沒機會去風花雪月,何況他也對此沒有興趣,所以對情歌哪有什麼了解,莫說沒有聽過,就算聽過也都當耳邊風忘記了。他喜歡的是《戰城南》、《梁甫吟》這一類的歌曲,唱起來豪氣頓生:“梟騎戰鬥死,駑馬徘徊鳴”“二桃殺三士,誰能為此謀?”
江小玉這玉佩上雕有上邪二字,又是貼身佩戴,其實是一個定情信物,她把這玉佩給了衛青,那就是向衛青托付終身的意思了。這還幸虧趙月如心細,不然衛青連這一層意思都想不到。隻是衛青既然對此一無所知,當然不是和江小玉兩情相悅,至多也就是江小玉追求衛青而已,所以倒也算不得衛青的錯。因而趙月如原諒了衛青。
衛青一想明白江小玉居然是向自己示愛托付終身,不由失聲說道:“這玉佩我不能要!得找機會還給她!”
趙月如眼波一轉,笑道:“我可沒逼著你還給她,你要喜歡她,就正好趁此機會娶了她。”
衛青見趙月如和自己開玩笑,心知這個小小的不愉快已經過去,心中大定,笑道:“我自然要娶的,隻可惜不是娶她。”說著雙目盯著趙月如。
趙月如臉上微紅,垂下頭去繼續做衣服,隻是手上雖穩心裏卻亂,一針紮在手指上,指尖立刻冒出了血珠。
衛青笑道:“嫁衣不必這麼著急做的。”
趙月如白了他一眼,突然拿起衣服往衛青身上一比,大小正合適。
衛青這才明白原來趙月如不是在為自己做衣服,而是在為他做衣服,眼見這衣服頗為厚實,針腳細密,不知耗費了多少功夫才做得一大半,要把另一半做完又不知要多少功夫才行,心中感動,不由去握趙月如的手,猛可裏怪叫一聲,手一抖,痛的直抽冷氣,原來這一下忘情正握在趙月如手裏的針尖上。
趙月如直笑的噴了出來,嘴裏笑罵:“活該!誰讓你那麼猴兒急的。”
衛青避開針尖,手一伸,又一把捉住了趙月如的手腕,笑道:“我偏要猴急一下。”趙月如翻轉手腕,做勢要拿針去刺衛青的手。
兩人正自情濃,卻聽得門外有人大聲談笑。趙月如臉一紅,急忙站開。
衛青聽得是白不信的聲音,連忙起身出門,見白不信正和馬超一起往自己的帳篷裏走來。
馬超見衛青臉色紅潤,神彩熠熠,喜眉笑眼的說道:“兄弟可是好睡啊,足足睡了三天!”
衛青也感好笑,正要往屋子裏麵讓二人,馬超止住他說道:“大校場就要開表彰大會了,我這是特來請兄弟出席的,這一回聽說是江侍郎親自操刀兵部的獎懲,應當沒什麼意外事件了。”衛青心知馬超這是針對上一次顧尚書顛倒黑白、假公濟私的胡亂獎懲所說。他聽說江侍郎主政,心中也是高興,連忙進屋和趙月如打了個招呼,就跟著馬超白不信二人直奔大校場而來。
大校場裏彩台高抬,花團錦簇,彩台下人山人海,將校都全了。正式表彰會還沒有開始,人們都比較放鬆,人聲喧嘩,聲音直透天空,驚的鳥雀都遠遠飛開。
衛青看著那些興高采烈的臉,心中也大受感染,不由也是笑意滿麵。周圍許多人都知道這一回作戰全賴衛青之力,一時間紛紛和衛青打招呼,衛青四下點頭,也顧不得能不能一一招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