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日行走在一望無際的大漠之中,人在荒原,感覺十分渺小,一種強烈的孤獨感籠罩和蔓延在全軍之中。
衛青時時遊目四顧,深自感慨。
這就是戈壁灘。沒有親眼見過的人永遠不可能懂得他的含義。麵對他的時候,想到的第一個詞是“死亡”。的確,這裏是生存的極限,沒有水源、沒有土壤,一望無際的礫石灘在陽光照射下閃閃發光。每當大風掠過,黃砂滾滾,遮天蔽日。整個地區人跡罕至,一派淒涼景象。
這大漠之上,夏日驕陽似火,隆冬寒風如刀。嚴酷的環境足以扼殺任何脆弱的生命,使之成為一片不毛之地。經過千百年的抗爭,有幾種植物奇跡般地活下來了,在戈壁灘上安家落戶。最常見的是矮小的駱駝刺和紅柳,還有偶爾可見的白楊,漠北的金人把這些楊樹稱為“鑽天楊”。這裏的楊樹沒有粗壯的側枝,所有的枝葉都齊齊向上生長,樹如同一支利箭射向天空。
遠遠的,一片岩石聳立,形如一座天然形成的魔鬼城,遠遠望去竟比中原大城還要宏偉軒昂,讓人感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非人力所能及也。更令人驚歎的是,這些紅色的石岩在風中會發出鬼哭般的叫聲,聞之毛骨悚然。
衛青雖然帶著大軍疾行,但一路上缺少向導,卻也不敢不時時哨探,一連數日,按原來的計算,他們應當已達中路軍與右路軍的彙合處,隻是四下望去仍是空無人煙,衛青的心中暗暗嘀咕,不知道自己是否迷失了道路。
這天日落時分,探馬來報,四下仍無人蹤。衛青心中更是擔心,難不成自己這一回真的要迷失在大漠之中?他回首四顧,見士卒都已經疲弊,當下下令安營,待明天再前行。
遠處馬蹄聲響,石遷來到衛青身前,拱手道:“衛將軍,這一連幾天,怎麼還是沒有人影?我算著咱們也應當到了。”
衛青皺著眉毛點了點頭:“我也算得如此,隻是不知為何四下裏仍無人跡。”一言未了,白不信縱馬而至,眼中充滿喜色:“衛將軍,東北方的探馬回報,發現有大軍宿營的痕跡,看起來是漢軍宿營之處。”
衛青大喜,問道:“離此多遠?”
“離此隻有四十裏左右。”白不信答道,“隻是那裏隻有痕跡,全無人蹤。”
衛青看了看西麵,太陽已經西沉,再有一會兒就要落山了。這大漠之中全無山川阻擋,太陽一落就會很快黑下來。他沉吟了片刻,對白不信和石遷說道:“白將軍,你且暫領全軍,我和石將軍帶著人前去哨探一下。”
白不信本想出言反對,轉念一想,如此重大的事情,衛青如不親自去看也真是放不下心,況且四野無人,一馬平川,縱有敵人衛青也可及時發現,全身而退,何況那裏離大軍隻有四十裏開外,真有什麼問題也可以及時援助,當下點頭道:“衛將軍速去速回,提防敵蹤。”
衛青匆匆收拾了一下,與石遷領著五十名衛士出發前去哨探。才出營不遠,天就已經黑了下來,寒風凜冽,寒意急襲,看來是要落雪。
眾人都裹緊衣服前行,走了數裏,大雪已經紛紛而下。
天迅速的黑下來,好在月光很亮,眾人不敢隨便點燃火把,以防被敵人發現,就借著月光一路前行。
眾人不是長途跋涉,因此不必體恤馬力,個個催馬疾行,走了約大半個時辰,已到了此前探馬所說的所在。
衛青見這裏到處是挖的坑灶,黑夜中看不清楚,怕折了馬腳,當下命令衛士們就在此等候,他和石遷二人下馬,借著月光前行,走進宿營地。宿營地明顯的是漢軍的風格,隻是看起來這裏雖然規模不小,卻好象是匆匆撤離的,許多可帶可不帶的物事都四下散落著,奇怪的是四下裏沒有爭鬥的痕跡,不象是碰到了敵人。
衛青站在當地,心中狐疑,不知道漢軍碰到了什麼事情。
突然間,身後似有響動,不等衛青反應過來,呼的一聲,一個黑影向他猛撲過來。他隻來得及看清那是一個有四腳的黑影,衛青下意識的手一抬,赤霄劍揮去,一片血雨灑下,一個野獸的頭掉了下來,張著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四周一片黑暗,但地上反射著明亮的月光,衛青急忙起身,正要看這是什麼東西,身後一聲嚎叫,又有什麼東西撲來!
不等他轉身,這嚎叫就變成了慘叫,那東西好象被什麼給擊倒了。
“我殺!”有人斷喝道,原來是石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