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掉眼中釘之後,李淵內心感到一種說不出的輕鬆與愉快。他坐在廳堂上方,一邊興致勃勃地跟溫文嫻淑的小妾們攀談,一麵細細品味著侍女泡的好茶。過了會兒,他突然棋興大發,便差男仆前往裴府請裴寂對弈。
一頓飯工夫,裴寂就穿過回廊,疾步走進國公府。裴寂一彎腰給李淵行了個禮,然後在侍從備好的棋案邊坐下,手舉黑子對弈起來。兩人還沒下到十手,忽然一個身披鎧甲、麵帶傷痕的士兵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到在李淵跟前,哭著報告將軍王康達已戰死於晉陽城外,所屬部隊幾乎全軍覆滅。
李淵聽罷,大吃一驚,舉在空中的那枚棋子砰地一聲滑落在棋案上。說實話,李淵心裏清楚突厥鐵騎的厲害,知道王康達要打敗突厥的確很困難。因此,他想再過段時間派兒子李世民率部隊支援王康達。可萬萬沒料到,王康達這麼快就敗下陣來,而且幾乎全軍覆滅,自己也戰死沙場。這個結果著實出乎李淵的預料,所以聽過小校的稟報,不禁大驚失色。
裴寂倒很鎮靜,他手指間捏著枚棋子,眼瞅著不知所措的唐國公作沉思狀。稍許,他輕聲問道:
“唐公,您是不是感到很驚訝?”
“是呀,裴監!不瞞你說,本公真沒料到王康達這麼不經打,這麼快就給突厥全部消滅了。唉,這個王康達!”說著,李淵皺緊了眉頭。
“這不能怪王將軍,是突厥太強大了。”裴寂一分為二地說,“恕裴寂直言,別說王康達,就是唐公親率全軍前往也未必能擊敗突厥。”
“說的沒錯,突厥兵多將廣,而且個個凶猛強悍,的確難以對付。”默然片刻,李淵試探著問裴寂,“不知裴監有何退敵良策呀?”
裴寂沒立即回答李淵,而是慢慢啜飲著手中的清茶,一邊低頭沉思著。好大一會兒,他方抬起頭,眼含微笑地望著李淵說:
“自古用兵,欲以弱勝強,必用奇計。當下突厥兵強馬壯,氣勢咄咄逼人,故而唐公切不可與他們硬拚。”
“裴監所言極是。”李淵點頭認同道,“突厥來勢洶洶,如若我軍同他們硬碰硬,即便能勝,那也損失慘重。而現如今保存實力,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因而,本公不希望跟突厥打硬仗,以免消耗兵力。”
“唐公說的是。”裴寂應聲道,“故而為今之計,就是如何用妙計迫使突厥不戰而退。”
“那用何計為好?”李淵微蹙著兩道濃眉,尋思著問,“裴監,你有運籌帷幄之才,應該胸有良謀吧!”
“不敢當,不敢當!比起唐公來,裴寂的智謀實在是小巫見大巫,差遠了,差遠了!”裴寂謙遜地答道,“不過,方才裴寂偶得一計,想必能幫唐公度過這一難關。”
“什麼妙計,快說吧!”李淵微微欠了欠有些發福的軀體,眼裏放出興奮的光,盯住裴寂的眼睛,提高聲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