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鄭大人,請容許在下無法答應你的請求!”
“為何?”鄭頲遭到裴仁基的拒絕,心中大為不悅,他兩眼逼視著對方,口氣生硬地反問句,“裴將軍,難道你不想救出自己的兒子嗎?”
“當然想,誰不心疼自己的兒子呢!”裴仁基大義凜然地說,“可是我不能為了自己的兒子,而置全城將士的性命於不顧,拱手相送城池!”
“何出此言?”鄭頲變了臉色,滿臉慍怒地說,“裴將軍,我瓦崗將士人人驍勇能戰,能以一當十,城外之敵豈是我等對手,一戰可擊敗他們!”
“北邙山大敗,士氣低落,鄭大人難道會不清楚嗎?”裴仁基冷靜地答道,“現今敵軍士氣正盛,銳不可當。我等欲守住偃師,隻可堅守不戰!”
“你……你這是在滅自己威風,長他人誌氣,是何居心?”鄭頲忿然質問道。
“別無他意,在下隻是依據實際情況,作正確的選擇而已。”裴仁基麵色平靜地回答道,“鄭大人請勿意氣用事,此時萬不可與之爭鋒。我軍須堅守城池,挫其銳氣,待其銳氣盡失,我再率大軍出城,到時必能一戰而勝,保住偃師,以俟魏公卷土重來。這乃上上策,望大人明察!”
“情勢危矣,不出擊,我等必為王世充所擄也!”鄭頲大聲命令道,“裴將軍,請即刻率軍出戰!”
“不可,萬萬不可!”裴仁基堅決地回答道,“如若此時出戰,必定將士陣亡,城池不保,望鄭大人以城池為重,萬不可貿然決斷!”
“裴將軍,你如此懼怕與王世充交戰,是怕王世充殺了裴行儼,還是想伺機投靠他,嗯?”鄭頲虛眯著眼,盯著裴仁基陰陽怪氣地問道。
“決無此意!”裴仁基神色堅定地說了句,隨即又冷哼一聲道,“鄭大人,恐怕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我裴仁基是那種背主棄義之人嗎?”
“既然不是,那就請出戰!”鄭頲忽然拍案而起,厲聲激將道,“裴將軍若是不肯出戰,那就難避背主降敵之嫌。請將軍三思!”
聽鄭頲如此一說,裴仁基知道自己已處兩難之境,如果不出戰,很可能被陰險凶殘的鄭頲以莫須有的罪名加害至死,以毀自己的聲譽;假如出戰,還有一線生機。這麼一想,裴仁基就慢慢回心轉意,放棄了剛才的主張。沉默半晌,他隻好百般無奈地點頭答應了。
“既然鄭大人一定要在下出戰,那裴某不得不聽從命令!好,在下現在就回營準備!”
言罷,裴仁基轉過身,步履矯健地朝堂外走去。
鄭頲抬起那雙爬滿皺紋的老眼瞥了眼匆匆離去的背景,嘴角一勾,露出絲別具意味的冷笑,隨即又重重地哼了聲。接著,他順手抓過茶具,很愜意地啜飲起芳香四溢的佳茗,顯出那種鬥贏對手的得意與悠閑之態。
不到兩個時辰,裴仁基就披掛上陣,率軍開門出城。此時,東方已露出了魚肚白,天也跟著漸漸地亮了起來。
擺開陣勢,裴仁基手持單勾槍,威風凜凜地騎在那匹棗紅色的戰馬上,高聲向王世充叫陣。王世充應聲而出,他看見裴仁基老當益壯,頗為愛惜,心想若能得到這位智勇雙全的老將軍相助,無疑是如虎添翼。因此,他瞅著裴仁基的眼光裏全然沒有了往日的殺氣,而是流露出溫和與謙恭。他兩手一抱,向老將軍行了個禮,然後言辭懇切地請求他歸順自己,以攜手共創豐功偉業。裴仁基內心莫名其妙地動了一下,潛意識裏認同了王世充的一番說辭。不過,很快忠義之氣填塞了他的胸腔,他大聲斥責了王世充幾句,就左右開弓揮舞著雙槍直取王世充。王世充不想與裴仁基交手,以免傷了他的感情。於是,他側目瞟了眼身邊的大將段達。段達會意,縱馬挺槍敵住裴仁基。
兩位老將軍皆武藝高強,槍法嫻熟,但見陽光下銀光如電,呼呼生風。大戰百餘回合,難分勝負。王世充見狀,一邊點頭讚歎不已,一邊又令楊汪出陣。楊汪武功也非尋常之輩,他手裏那把方天戟上下翻轉,左右逢源,快如閃電,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裴仁基雖勇猛善戰,然終一手難敵兩強,漸漸地就處於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