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祖君彥見情況不妙,便從一旁殺出,舞著手中那把寒光閃閃的長劍與裴仁基並肩作戰。祖君彥文才出眾,然劍法一般,鬥不過幾十回合,就給楊汪生擒活捉了。裴仁基見祖君彥被擒,心頭不由一驚,那槍法就露出了個破綻。段達老道,乘勢衝對方的要害處刺去。裴仁基眼疾手快,一翻身躲開了那索命的槍頭,打馬朝一側奔跑。
王世充見裴仁基敗下陣,連忙命令將士們衝鋒陷陣,攻打瓦崗軍。東都之兵大破李密,士氣正高,他們個個熱血沸騰,揮動著手中的兵器如潮水般湧向敵陣。瓦崗將士也不甘示弱,他們人人爭先恐後奮勇殺敵。一時間偃師城下殺聲震天,空中人頭和肢體亂飛,血如雨下,十分恐怖慘烈。
混戰了近兩個時辰,瓦崗軍終因實力不濟,節節敗退。老將裴仁基眼見士兵們一個個倒在血泊之中,不禁悲聲長歎,泫然欲泣。他深知大勢已去,無法戰勝人多且凶悍的強敵。轉念一想,他大喝一聲勒令幸存將士撤退。他率領數百人馬,朝城門飛奔而去,想趁敵軍尚未占據城門之時入城堅守。可惜,他打馬奔馳到城門口,放眼一望,看見城門正緩緩關閉。他大吃一驚,向立在城門上的鄭頲大喊開門。然而,鄭頲以恐引敵軍入城為由拒絕為裴仁基等人開門。裴仁基知道鄭頲欲借機加害自己,便揚聲大罵對方一通,然後領著部下掉轉頭再次殺進敵陣。
背水而戰,已無退路了。裴仁基等瓦崗將士使出全身的力氣,奮勇殺敵,他們想殺開條血路,衝出重圍,逃向洛口。然而,東都兵層層將他們圍住,密不透風,連一支箭都飛不出去。一陣廝殺過後,那幾百士卒隻剩下數十人。裴仁基見狀,不禁仰天長歎,欲拔劍自刎,以盡氣節。
王世充想留住裴仁基為自己所用,因此他慌忙衝著把劍擱在脖頸上的老將軍大聲喊道:
“裴將軍何故如此輕生耶?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老將軍智勇雙全,名震四海,豈能效婦人之法,遺笑天下!”
“敗軍之將,當以死謝罪!”裴仁基振聲道。
“此非將軍之過,罪在李密!”王世充說道,“李密剛愎自用,不聽老將軍之言,故有此敗。老將軍已盡心盡力,無愧於李密,更無罪也。”
“然魏公對裴某有恩,豈可背棄魏公!”裴仁基口氣堅決地回道,“我裴仁基乃堂堂七尺男兒,威名遠揚,豈能做背信棄義之事!”
“將軍此言差矣!”王世充振振有詞地說道,“將軍原為大隋臣子,後因不得已才投靠瓦崗賊寇。今李密將亡,將軍何不棄暗投明,共扶隋室呢?現今皇上尚在東都,誠盼老將軍能與本公齊心協力共複大隋江山。若老將軍能下馬拜見皇上,此乃大忠,必名留青史!請老將軍三思!”
裴仁基似乎被王世充一席話說動了,架在脖子上的那柄劍緩緩地放了下來。不過,他一時遲疑不決,低頭沉思不語。
“老將軍深明大義,想必能為為皇上盡忠效力吧!”王世充含笑道,“再說,將軍愛子還在本公帳內。裴將軍傷勢很重,正盼著你這位父親去見他一麵哪。素聞將軍愛子如命,怎能不進本公營帳與愛子見上一麵呢?”
裴仁基聽說兒子受重傷,心裏十分難受,鼻頭一酸,兩眼禁不住潮濕起來。沉吟良久,他忽然開口道:
“如若鄭公肯答應裴某的請求,在下可下馬投誠。”
“是何請求,老將軍,請快說吧!”王世充見裴仁基回心轉意肯歸順自己,內心不禁湧出一陣歡喜之情,悅聲問道。
“裴某隻降大隋皇上,而非鄭公也!”沉吟一下,裴仁基一本正經地說句。
“這……”王世充立即斂去臉上的笑容,沉思了會兒,他最後還是點頭同意了,“好,我答應老將軍的請求,請放下手中那把劍吧!”
裴仁基見王世充滿足了自己的要求,也就再無話可說了。他將劍插進鞘中,然後翻身下馬,不下跪,隻拱手對王世充揖了個禮。王世充求賢若渴,哪會計較這些。他趕緊跳下馬,哈哈大笑著走上前一把拉起了裴仁基的雙手,樣子謙恭而親熱。
裴仁基一下馬投降,其他瓦崗士卒也都紛紛拋下刀槍,伏地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