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雖為天下人所敬重,頗有威望,然此一時彼一時也!”府掾柳燮瞟了眼房彥藻,不冷不熱地對李密說道,“今瓦崗軍大敗,幾近覆滅,誰還會來投奔我們呢?不是在下有意要冷魏公之心,隻是實話實說而已,請魏公見諒!”
“柳大人說的是,別說他人肯前來投靠魏公,就是現有之人也首鼠兩端,心存異誌。”緊接著,眾將紛紛爭著說,“現今我軍剛敗,眾將士心中膽怯,倘若在此停留,恐怕不用幾天就都逃光了。人心不穩,大勢已去了!魏公,請另做打算吧!”
“魏公往日對我等恩重如山,今身陷困境,豈能忘恩負義?”房彥藻狠狠地瞪了眼眾將,聲色俱厲地說道,“誰敢叛逃,格殺勿論!”
“人心已散,豈可強求,就算把他們都殺掉,又能怎麼樣?”魏征歎口氣說,“再說,成事須得眾誌成城方可。人心不齊,事難成矣!”
“本公所依靠的就是眾將士,既然大家都不願意跟隨我,那我就無路可走了!”說著,李密謔地一聲抽出佩劍,悲聲對眾人說,“瓦崗弟兄遭此劫難,實為李密一人之過,我當自刎以向死去的弟兄們謝罪!”
說著,李密手持利劍擱在自己的脖子上,準備自殺。
王伯當見狀,大驚失色,直奔上去,一把抱住李密。他一麵從李密手中奪過那把寒光四射的利劍,一麵哽咽著說:
“魏公何須如此,莫非要嚇死學生不成!今將士不肯與魏公同心戮力,您也不必如此絕望呀!此路不通,自有他途。請魏公保重貴體!”
“王將軍所言甚是!”魏征點頭說道,“現今瓦崗軍氣數已盡,已無重整旗鼓之可能。為了給各位弟兄一條活路,魏公您可得另想辦法呀!”
“玄成,你以為本公該怎麼做方能讓眾位弟兄活命,而且能活得很好?”李密頹喪地倒靠在椅背上,雙目黯然失色,聲音低緩地問句。
“為今之計,在下以為不如投靠李淵為好。不知魏公意下如何?”思忖了會兒,魏征答道。
“魏大人的主意不錯,李淵素來仁義寬厚,必會善待魏公以及我等!”眾將聽罷,紛紛向李密請求道,“魏公,請歸大唐吧!”
李密沒有立即回複眾將,隻把眼睛轉向身邊的房彥藻,在他臉上停留了好一會兒,才沉聲問句:
“彥藻,你有何想法,不妨直說吧!”
“既然大家已無卷土重來之誌,那也隻能這樣了!”黯然半晌,房彥藻神色憂傷地回答了句,緊跟著又長長地歎了口氣。
“事已至此,本公也無回天之術,那就應了你們吧!”良久,李密方苦笑聲說,“自上瓦崗以來,本公視各位如手足,多施恩惠,以期你等至始至終效忠於我。可不曾料到,今本公身陷困境欲重整旗鼓再圖大業之時,你等卻一個個背我而去。此正應了那句老話,牆倒眾人推呀!”
說到這兒,李密的內心充滿了那種被人拋棄被人背叛的痛苦、無奈與憤懣。他目光銳利地掃視了自己麵前的眾位將佐,然後緩緩閉上眼睛,似乎不想再看到那些背叛自己的人。半分鍾過後,他又睜開眼,歎口氣說:
“算了,不說這些啦。不管怎麼說,你們不像裴仁基、陳智略、單雄信他們早早投靠了王世充,而是陪著本公走到現在。為此,我打心裏感激你們,感激你們沒有拋棄我呀!各位弟兄,我們一道回關中吧!我李密雖然沒什麼功勞可居高位,然各位必定能得到富貴。”
“魏公自謙了吧!”魏征含笑道,“魏公雖沒有隨唐公一起舉兵起事,但阻隔東都,切斷了隋軍的歸路,使唐公輕輕鬆鬆占領了長安。這可是魏公你的功勞啊!”
“玄成所言不無道理,可就怕李淵不這麼想啊!”李密臉上忽然掠過一絲笑容,提高聲音說。
“怎麼會呢?”魏征勸道,“唐公乃仁義之君,必會念及魏公之功勞而加以重賞,委以重任。請魏公盡管放心吧!”
“是呀,魏公,您有如此大功,又與唐公同一宗室,加上昔日結盟的情誼,唐公豈能虧待您呢?”柳燮插嘴說道,“魏公,您不用擔心,唐公一定會善待您,把您當皇弟看。到時朝堂之上,您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請魏公勿疑,早入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