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李淵正襟危坐於龍椅之上,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禮畢,李淵開始問政。大臣們紛紛出列向皇上稟奏要事,其中大都是有關軍務。李淵向來信任各位重臣,對他們辦事能力不曾有絲毫懷疑,所以對他們所稟之事一一準奏。不過令他不解的是,這幾位大臣當中居然沒有一人提及到李軌稱帝一事,就連剛剛提升為戶部尚書的劉文靜也隻字不提。這是為什麼呢,難道他們連近在眼前的威脅都遺忘了嗎?對此,李淵有些兒不高興,就緩緩抬起眼睛,目光威嚴地掃視著麵前的諸位大臣,最後定在裴寂的臉上。
裴寂一直沒開口,這會兒見皇上的眼睛盯著自己,就明白了一切。於是,他挺直腰身,上前向皇上行了個禮,然後聲如洪鍾地奏請道:
“啟稟皇上,微臣有要事稟報!”
“什麼事,裴愛卿請說吧!”李淵心裏清楚裴寂要說什麼,心中一喜,卻明知故問道。
“皇上,今秦王已掃平了西秦,然河西尚未為大唐所有。且李軌背義忘恩,假稱皇帝,此有辱我大唐聲威,當立即擒拿李軌,鏟除河西之患哪!”
“裴大人所言極是!”話音剛落,蕭瑀連忙奏道,“皇上,河西與我大唐毗鄰,李軌野心勃勃,有吞我邊境之誌,久之必為後患,當乘勢剪除他。”
“是呀,皇上,請下旨征討大涼!”接著,王珪、唐儉、李綱等大臣紛紛請求李淵出兵討伐李軌。
李淵麵色和悅了許多,望著諸位大臣沉思了半晌,然後才開口道:
“眾愛卿為國操勞,甚慰朕心。今李軌妄稱皇帝,負朕之恩,逆我大唐,當除之而後快。”
“臣願領軍前往涼州平定李軌,懇請皇上準奏!”劉文靜立即毛遂自薦道。
“李軌乃區區一小賊寇,哪用得著你這等大將前往,豈非抬舉了他!”李淵微微一笑,“朕以為遣一偏裨小將即可,勿須煩勞將軍你呀。”
此言頗有褒揚之意,擱在別人身上一定會心存感激,萬謝皇恩。可劉文靜聽了,心裏有些不痛快,他覺得李淵是在有意冷落自己,不願再信任和重用他了。這也難怪,自打高墌之敗,劉文靜就漸漸被李淵疏遠了。現今雖憑借平定薛仁杲之功被任命為戶部尚書,可李淵依然沒有器重他的跡象。要是換著他人,也就算了,可偏偏劉文靜是個不甘心失寵之人,時刻都想憑自己的功勞爭奪到更大的權力,一心想位居裴寂之上。因此,見李淵不想派自己上戰場建立功勳,他心中難免生出些怨望。不過,他極力控製住自己這種不良情緒,準備向李淵再次奏請。
可就在這時,裴寂站了出來。他當然不是為了幫劉文靜這位政敵說話,相反是為了進一步打擊他的政治企圖。於是,他對李淵說道:
“皇上聖明!今李軌內外交困,人心背離,勢頹力弱,何須大軍前往,浪費糧草。微臣以為,遣一舌辯之士前往說降足矣。”
“裴大人,你這也太小瞧了李軌吧!”劉文靜冷笑一聲,針鋒相對道,“李軌足智多謀,勇猛善戰,手下不乏精兵猛將,豈可小覷他?”
說著,劉文靜又扭頭對著李淵拱手急切道:
“皇上,請勿聽信裴大人所言!此乃事關國家興盛,萬不可掉以輕心。臣請皇上下旨,遣大軍討伐李軌!”
“劉大人,你何時變得如此膽小如鼠,連個李軌也怕成這樣,看來高墌之敗令你投鼠忌器了,哈哈!”裴寂乘機嘲諷道。
“你……”劉文靜氣得兩眼直冒火星,忍不住說道,“裴大人,你也太過分了吧!文靜之言,也是為國操勞,豈可招此譏諷,哼!”
滿朝文武眼瞅著裴、劉二位大臣鬥嘴都不置一詞,怕一不小心就掉進政治鬥爭的旋渦之中而萬劫不複。也是,裴寂是皇上最寵幸的宰相,而劉文靜與秦王關係非同一般,得罪誰都可能招致滅頂之災。出於明哲保身之故,他們隻能姑妄聽之,而不敢妄加評判。再說,裴、劉之爭也不是第一次,沒什麼大驚小怪,他們都習以為常了。此時,他們神色平靜,像什麼也沒發生似的,隻一個個把眼睛轉向高高在上的皇帝李淵。
李淵雖心念劉文靜的卓著功勳,如今卻越來越對他不滿,甚至頗有怨恨。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屢屢與自己所寵幸的大臣對著幹,更重要的是他鐵了心緊跟著李世民,成了秦王勢力的中堅力量,而這才是李淵最忌怕之處,因為他直接威脅到東宮太子。基於此,李淵自然會疏遠並排斥他。此時,他看見劉文靜對裴寂出言不遜,心裏十分不悅。不過,他還是忍住了氣,聲音較為平和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