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堯君素立即派親信把他倆抓進公堂進行審訊。薛宗和李楚客都是城府很深的人,他們麵對堯君素時一點兒也不驚慌失措,而是從容不迫地為自己狡辯,說是有人蓄意誣陷他們,離間自己和主帥的關係,目的就是為進一步動搖軍心,加速降唐的進程。
堯君素聽了,將信將疑,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他是一個作風嚴謹之人,在沒有確切證據之前是不會隨便殺人,更何況這兩位部將一直跟隨著自己,頗有感情。考慮了半天,他最終還是決定先放了他們,等證據確鑿後再按軍法處置。
薛宗和李楚客二人僥幸逃過一劫,可他們並沒有感激堯君素的不殺之恩,反倒是心生歹念,躲在家中策劃著誅殺主帥歸降大唐的陰謀。兩人密謀了一番之後,於當天晚上偷偷摸黑潛入堯君素的營署,準備刺殺他。
這會兒,堯君素換上便裝,獨自一人坐在微微跳動的燭光下,低頭苦苦思索著擺脫窘境的對策。他精神過於集中過於投入,以至於連有人進入自己書房也沒能覺察到。等他猛然抬頭張望時,薛宗與李楚客已一個箭步竄上前,把他按著椅子上。緊接著,他們手腳麻利地把自己上司捆綁在椅子上,將刀劍架在他的脖子上。堯君素先是一驚愕,隨即又鎮定下來,兩眼冒火地盯著麵前這兩個膽大妄為的家夥。默然半晌,他厲聲質問道:
“你們倆為何要這樣做,是不是想拿我的頭到李淵老賊那兒領賞啊?”
薛宗做了虧心事,不由有些心虛,他給堯君素這麼一吼,心髒突突地猛跳了好幾下,麵色也跟著紅一陣白一陣。倒是李楚客,此時他相當鎮靜,兩隻蛤蟆眼冷冷地注視著仰靠在椅背上的主帥,不緊不慢地回答道:
“今皇上已被宇文化及所弑,隋室已亡。且軍中無糧,城外又有強兵圍困,不出幾日我等必為唐軍所擒。事已至此,將軍何不順應天命,歸附大唐?唐公李淵一向寬待歸順他的將士,李密尚且不誅,何況將軍呢?到時不但將軍能加官進爵,眾將士也可活命。”
“是呀,將軍,事到如今已無路可走,請納城出降吧!”薛宗緊接著進諫道,此時他的神情顯得很平靜。
“豈可背主降於逆賊!”堯君素怒視著薛宗,正義凜然地答道,“君素自入晉王府就侍奉皇上,皇上待君素恩寵有加,君素豈可不為皇上盡忠效命?今皇上雖已駕鶴西歸,隋室社稷搖搖欲墜,然君素仍欲為皇上拚死守河東,以報皇上對君素的知遇之恩。且自古忠臣不事二主,君素豈可納城出降,侍奉他人?事關大義,君素寧死不降!”
“將軍實乃忠義之士,為天下人所景仰!”薛宗敬佩道,“將軍忠於先皇,以死報主,必名留青史。然守城將士必遭難,這……”
“將軍,你不能隻顧自己的一世英名而置城中將士的生死於不顧!”李楚客氣惱地嚷道,“將軍,你這樣做對得起為你出生入死的弟兄們嗎?”
“將士為國赴難,為君而死,死得其所!”堯君素厲聲斥道,“你等皆世食隋祿,今為大隋而死,有何怨言?若不戰而降,到時有何麵目見皇上!”
薛宗被堯君素這麼一斥責,一臉羞愧,緘口不語。李楚客也不由得怔了怔,隨即又冷著臉一字一頓地問堯君素:
“將軍,你不用跟我說這些廢話。我隻問你一句,你到底肯不肯率眾出降?”
“本將軍生為大隋的人,死為大隋的鬼,決不投降!”堯君素斬釘截鐵地回答道,“李楚客,我也奉勸你一句,千萬別為了貪圖富貴而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以免名節不保,遺臭萬年,到時悔之晚矣!”
“臨死之人還用這種口氣教訓人,哼!堯君素你真不知思變,迂腐至極!”李楚客怒氣衝衝地吼句,手中那把閃著寒光的刀緊抵住對方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