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怎講?”崔世幹睜大那雙綠豆小眼,迷惑不解地問,“在下愚鈍,還請淮安王明示!”
“宇文化及乃弑君之逆賊,天下人人得而誅之,皇上又豈能饒了他!”李神通高聲答道,“這一點,宇文化及心裏理應十分清楚,他又怎麼可能自投羅網,前來送死呢?以宇文化及的性格,他寧可戰死,也不會前來投降我大唐,任由皇上處決。所以,據此本王敢斷定,宇文化及是在詐降!”
“那他為何要這樣做呢?”崔世幹脫口問道。
“崔副使,你也算是個頭腦靈光的人,怎麼這會兒連這麼簡單的道理也弄不明白?”李神通嘴角浮出絲嘲笑,解釋道,“好,讓本王來告訴你吧!宇文化及這樣做,是想拖延我軍進攻,好有時間等宇文士及從濟北運糧補濟。若敵軍有糧了,軍心自然就不亂,那就可以與我軍相抗衡。”
“淮安王言之有理!”趙君德點頭表示讚成,“宇文化及本就是奸詐小人,使出此等計策也不足為怪。好在淮安王英明,一眼就識破了他的詭計。”
“本王雖兵書讀得不多,不敢與孫、吳相提並論,卻也頗懂謀略,豈可被宇文化及這等小人所蒙騙!”說罷,李神通很得意地哈哈笑將起來。
“淮安王智勇雙全,天下有幾人能比,更別說宇文化及這等庸碌之輩!”趙君德趁機奉承起淮安王,麵露佞笑。
李神通為人比較輕浮,聽趙君德這麼一恭維,全身每條毛細血管都舒張開了,興奮拍著副手寬厚結實的肩膀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崔世幹見李神通這麼高興,也那麼瞅著他憨憨地笑了笑。他本不想破壞淮安王的好心情,可尋思了會兒,他還是忍不住直說:
“淮安王的分析也不無道理,按常理推斷,宇文化及是不會主動請降。可如今我軍兵臨城下,而他手中已無糧草,士氣低落,無心守城。如此,為形勢所迫,宇文化及歸降大唐以求活命也合乎情理呀。故而,在下以為宇文化及的請降並非權宜之計,完全有可能是誠心誠意,請淮安王三思!”
李神通的心被崔世幹這麼一攪和,突然又莫名其妙地騷動起來,對自己的判定產生了懷疑。不過低頭默然了半晌,他堅定地答道:
“就算宇文化及不是詐降,本王也不會接受他的請降!”
“這是為何呀,淮安王?”崔世幹疑惑地直問句。
“宇文化及糧盡計窮,如囊中之物,伸手可取也。”李神通信心滿滿地答道,“本王一定要率軍攻下聊城,活捉宇文化及這個弑君逆賊,以揚我大唐國威。倘若接受他的投降,一來不能宣揚我軍的威武與戰功,二來也難從宇文化及那兒得到金銀財寶,以犒勞將士。故而,本王決定拒絕請降!”
“可是……”崔世幹著急地說道,“淮安王,據探馬來報,竇建德已率軍奔聊城而來,不出兩個時辰便要抵達聊城了。若我軍不能馬上取下聊城,到時就必定會遭到宇文化及和竇建德兩軍裏外夾擊,那我軍危矣!故而,在下懇請淮安王答應宇文化及的請降!”
“明知宇文化及使詐,卻再三勸淮安王往圈套裏鑽。崔副使,你這是何居心,難不成想通敵嗎?”趙君德忽然冷冷地質問句。
一聽此話,崔世幹心裏就明白趙君德因上次檢舉之事而對他耿耿於懷,想借機置自己於死地。為此,他不禁立馬勃然作色,衝他怒吼道:
“趙……趙君德,你這是血口噴人,公報私仇!”
趙君德心裏麵的鬼把戲被人當麵揭穿了,不由得惱羞成怒。他上前一步,對著文質彬彬的崔副使張牙舞爪,準備動粗。
李神通見狀,立即出麵製止。他可不想看到兩位朝廷命官在自己麵前動手動腳,這成何體統。不過,李神通沒能將一碗水端平,而是有意偏袒趙君德,針對自己看不順眼的崔世幹。他狠狠地瞪了眼崔世幹,聲色俱厲地對他說句:
“崔副使,你這樣說話,太過分了!好,本王不想跟你多說了,你立馬給我回帳營中去,別在這兒礙手礙腳。去,快去!”
“淮安王,在下……”崔世幹委屈得都快要哭鼻子了。
“不用多言,否則別怪本王不客氣!”李神通板著臉,衝崔世幹一揮手,吼聲,“滾,快給我滾開,聽到沒有!”
崔世幹顯出一臉無奈狀,一彎腰向淮安王行了個禮,然後轉身就往不遠處的帳營跑也似的走過去,胸中充滿了憤懣與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