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你,你怎麼敢對皇上有怨望之心呢?”劉文起吃驚地盯住哥哥的眼睛,壓低聲說,“要是讓皇上察覺到,那可就得引火燒身呀!”
“皇上這樣對待我,我能不生氣嘛!”劉文靜情緒有些激動地說,“我與裴寂同為晉陽起兵的功臣,然地位和待遇卻迥然不同。裴寂慘敗於介休而不問罪責,我打了個敗仗就被除名罷相。皇上這樣區別對待我,兄長我能不有怨望之心嗎?哼,這事擱在誰頭上誰都會憋不住氣,何況你兄長我!”
“小弟也知兄長受委屈了,可他是皇上,你能怎麼樣呢?”劉文起勸慰道,“兄長,凡事還是看開點吧,你現今也是民部尚書,也算不錯了。”
“論才論功,我劉文靜都在裴寂之上,憑什麼屈居他人之下!”劉文靜越想越氣,禁不住提高聲音說,“皇上對我不公,我就要鳴冤!”
“小弟聽人說,你早朝時當著皇上的麵參了裴大人,皇上為此雷霆大怒,真有此事?”劉文起邊替哥哥添酒,邊低聲問道。
“確有此事!”劉文靜毫不隱瞞地答道,“身為朝廷命官,自當維護綱紀律令。裴寂有罪而不治,乃皇上失察,我豈能不進諫?”
“兄長,請恕小弟冒昧,你這樣做真的很不明智!”劉文起連忙說句,“這些時日因兄長與裴大人的不和,皇上對兄長頗為不滿。這時候,兄長還去惹怒皇上,那不是把腦袋往老虎嘴裏送嗎?兄長,小弟以為從今以後你該忍氣吞聲與裴大人握手言和,處處順著皇上,這樣方可保性命無虞啊!”
“要我與裴寂這種小人言歡,萬萬做不到。”劉文靜突然目露凶光地高聲嚷道,“我與裴寂勢不兩立,總有一天,我要砍掉他的腦袋,哼!”
“你,你怎麼能這麼說!”劉文起大驚失色地勸阻道,“兄長,當心隔牆有耳,到時上告皇上,那可得遭滅門之禍呀!”
恰巧此時,一個打扮妖豔的年輕女子從堂前經過,正好聽到了劉文靜的那句話,嘴角不由露出絲冷笑。她像怕被人發現似的,一貓腰偷偷地溜到灑滿陽光的後花園。此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劉文靜的侍妾楊氏。楊氏雖年輕貌美,然性情怪異,不討劉文靜喜歡,因而遭到他的冷落和拋棄。為此,她心裏對劉文靜充滿了忿怒與憎恨,時刻想著找機會報複他。不想老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她逮著了這個良機。她心中一陣狂喜,然後就悄悄地跑向西廂房,展紙提筆龍飛鳳舞一通。接著,她便把寫好的信函交到自己的陪房丫環,讓她立馬送到自己哥哥手中。
這會子,劉文靜隻顧著喝酒泄憤,壓根兒就沒有注視到廳外的動靜,也就不可能發現有人偷聽自己的談話。他很固執,根本不聽弟弟的勸,依然故我地口吐狂言。這可把劉文起唬得心兒直打顫,隱隱感覺到有什麼不幸的事即將發生。於是,他趕緊放下手中的酒杯,挺起身與兄長揖禮作別。
還沒等劉文起跨出大門,一陣吆喝聲就從府門外傳了進來。劉文起先是一愣,緊接著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神色慌張地踅回廳堂,大聲對哥哥說府邸已被禦林軍包圍了。
劉文靜聽後,酒醒了大半。他頓時感覺到情況有些不妙,這禦林軍可不是來鬧著玩的,肯定有什麼重大的事情要發生。他先是一陣莫名其妙的驚惶不安,不過很快又恢複了鎮定。默然片刻,他從酒桌上霍地站起身,朝越來越喧鬧的門外大踏步地走出去。
劉文靜邁出門檻時,將軍馮立正好拾級而上,他抬眼瞅見民部尚書,不施禮也不寒暄,隻那麼撇嘴冷冷一笑。旋即,他扭頭衝著身後的軍士大喝一聲,命令他們立即把劉文靜這個反賊抓起來。士兵們得令,揮動著武器向劉文靜一步步逼近,眼神裏露出幾分緊張與警惕。
反賊?劉文靜聽到這個詞兒,感到一陣莫名其妙,不可思議。他實在無法理解一個大唐開國元勳,怎麼就被人無緣無故地當成反賊來抓呢?這難道不是個天大的笑話嗎?可看見馮立和他手下滿臉殺氣騰騰地把利刃對準自己時,他心裏非常清楚這絕對不是開玩笑。他意識到一場前所未有的災禍很快就要降臨到自己頭上,為此內心不由感到一陣恐懼與憤怒。他下意識地伸手從腰間抽出那把短劍,指向馮立。
馮立見狀,麵無懼色,對著劉文靜嘿嘿冷笑兩聲,接著一字一頓地對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