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這時,左仆射齊善行從外麵走了進來。他看見竇建德靠在椅子上長籲短歎,愁容滿麵,不用問也知道皇上為了何事。於是,他趨步上前,向竇建德彎腰深施一禮,不輕不重地道聲臣拜見皇上。竇建德聽到了齊善行的聲音,不由一怔,欠身請他在身邊的團凳上就坐。齊善行彬彬有禮地致過謝,一拂長袍便在凳子上落座。默然片刻,他含笑地望著竇建德明知故問道:
“臣方才進帳,聽到皇上輕聲歎息,心裏頗為困惑。臣不知皇上為何事而如此煩惱,皇上可否告知臣,也好讓臣替皇上分憂呀!”
“齊愛卿,你向來機智敏慧,難道還真看不出朕在為何事而憂心忡忡嗎?”竇建德瞟了眼氣宇軒昂的左仆射,緩緩說道。
“皇上,臣若沒猜錯的話,您應當是在為軍中糧草之事而憂慮吧!”默然會兒,齊善行故作試探地問句。
“正是!”竇建德簡短地答了聲,接著又歎口氣說,“愛卿,你也知道我軍被阻於虎牢已有月餘,軍中糧草快要用完了。若不能得到糧草補給,不出半月就得斷炊了。成皋有十五萬兵馬,若沒了糧草,那還不人心惶惶全亂了。到時不用李世民來打,我們自已就先四處潰散了。”
“是呀,皇上,軍中什麼都可缺,就是不能缺糧啊!”齊善行麵帶憂色地說道,“這軍中一旦斷了糧,軍心就會動蕩,到時很可能不戰而自潰!”
“愛卿言之有理!”竇建德說道,“正因如此,朕以為當務之急是運取糧草,而非攻打虎牢關。愛卿,你對朕的主張有何看法?”
“皇上所言極是!”齊善行很肯定地回答道,“虎牢關雖險固,然隻要李世民軍中缺糧,那我軍就可輕易攻取。而要把唐軍拖到缺糧少草的地步,那我軍先得有充足的糧草,這樣才可等到敵軍斷糧之日。因此,這戰說到底就是比誰軍中糧草充足呀。”
“愛卿說的是!”竇建德提高聲音說,“故而,為今之計就是如何獲得大量的糧草,以供我軍使用。可是……齊愛卿,你以為怎樣才能獲得糧草呢?”
“皇上,臣以為當遣員大將引兵前往管州取糧,不知皇上以為如何?”齊善行似乎早就想好了這個問題,因此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愛卿所言,正與朕不謀而合!”竇建德臉上倏地掠過絲笑意,接著又鄭重其事地說道,“此取糧之事幹係重大,切不可出任何差池!”
“是呀,皇上!”齊善行點頭說道,“這糧草可是軍中的命脈,若出了紕漏,勢必將陷我軍於險境之中。故而,皇上當遣大將前往管州。”
“愛卿,你以為誰可堪當此重任?”竇建德尋思著問句。
“將軍張清特可堪當此任!”齊善行很果斷地答道,“皇上深知張將軍智勇雙全,為人十分謹慎。皇上若能遣他率精兵前往,當無憂矣!”
“嗯,愛卿言之有理!”沉吟了會兒,竇建德讚同道,“張清特此人武功高強,頗有智謀,朕向來十分信任他。好,此重任就由他也擔當吧!”
“皇上聖明!”齊善行拱手讚了聲,緊接著又請求道,“皇上,此事十分緊急,臣請皇上立即遣張將軍率軍前往管州取糧,以穩軍心!”
“愛卿所言甚是!”竇建德正色道,“此事迫在眉睫,切不可遲延。好,朕即刻命張清特率一千精銳騎兵前往管州。”
說完,竇建德又把眼睛轉向肅立在一旁的侍從,命他即刻前往張清特的營帳傳達旨令。那侍從得令,匆匆忙忙地朝禦帳外走過去。
不一會兒,張清特便跑進了竇建德的營帳,撲通一聲跪倒在皇上跟前大行叩拜之禮。竇建德眼含微笑地望著張清特,聲音溫和地說道:
“愛卿平身!朕欲派你前往管州取糧,愛卿有何異議?”
“皇上,臣願前往!”張清特挺直高大的身軀,拱手回稟道,“皇上,此事緊急,請下旨即刻命臣引軍前去管州取糧!”
“好!”竇建德龍顏大悅道,“張愛卿,朕命你即日率軍前往管州,不得遲誤!”
“臣遵旨!”張清特高聲應答。行禮告退後,他轉身走出了禦帳,健步如飛地朝自己的營帳走過去,如同在小跑。
當天下午,張清特率領一千精銳騎兵出了營,沿著那條剛被一陣雷雨打濕的小道打馬往管州方向飛奔而去。他們的行動雖然相當隱蔽,但還是給唐軍的探馬察覺到了。當下那兩名小校就跑進秦王的營帳,大聲向李世民彙報情況。李世民聽說有一隊夏軍騎兵前往管州,心裏感到有些詫異與迷惑不解。一時間,他不明白這隊敵軍前去管州的真實意圖,就把謀士杜如晦請來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