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兵臨邢州【一】(2 / 2)

軍令如山,盡管誰都知道前進就意味著死亡,但唐軍將士們還是義無反顧地往前衝,因為他們是軍人。他們冒著如暴雪般紛飛的箭矢,不顧一切地往城門衝過去。可是他們還沒能上前幾步,就一個接一個倒下,身上插滿了亂箭,鮮血從傷口汩汩地湧出來,情狀十分慘死,令人目不忍睹。

薛萬均忽地勒住馬,借著火光注視著眼前的情景。當他看見唐兵一個個倒在敵人的箭下時,心如刀割般疼痛不已。更令他心痛的是,這種犧牲是毫無意義,不會給戰鬥帶來任何實質性的幫助。他心裏清楚,再這樣硬衝,隻會造成更大的傷亡,根本攻不下堅固的城池。於是,他沉吟了下,就大聲喝令部隊後撤。士卒們聽到了命令,帶著幾分驚喜而又無奈的複雜情緒,紛紛掉轉頭往後跑。

薛萬徹見狀,大怒,準備勒令兵馬再次衝向城門。這時,理智的薛萬均衝著頭腦發熱的弟弟大吼大叫,極力阻止他作出錯誤的決定。薛萬徹像是被兄長的罵醒了似的,一下子就冷靜了下來。他明白兄長說的對,這樣蠻幹無濟於事,隻能使自己進一步損兵折將,加重傷亡。於是,他默然半晌,便隨著兄長一道撥轉馬頭,引兵往軍營飛奔而去。不多軍,兄弟倆一臉沮喪地走進了燕郡王李藝的營帳。

這時,李藝正坐在帳內焦慮不安地等待著薛萬均兄弟倆的好消息,他渴望著他們能給自己帶來捷報。誰知他們開口向自己稟報的竟是又一次攻城失敗,李藝忍不住衝著他倆破口大罵,滿臉都是怒氣。薛萬均兄弟深知铩羽而歸,罪在自己,也就不敢為自己辯護什麼,隻等著燕郡王的懲罰。不過,他們的擔憂近乎多餘。李藝雖狠狠地斥責了頓手下大將,但並不打算處治他們。這一來是他知道城內的劉希道的確很難對付,二來也是因為他跟薛萬均兄弟的感情太深了,拉不下臉來懲處他們。待氣消了後,他便跟薛萬均、薛萬徹兄弟商談起來解決燃眉之急的辦法。

按李藝的想法,還是得想辦法先攻取邢州城,然後閉門堅守,以退劉黑闥的援軍。因此,他決定明日親率大軍攻城。薛萬徹也是一心想奪取城池,斬掉可恨可惡的劉希道,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所以他十分讚同李藝的主張,繼續全力攻城。然而,薛萬均卻持不同意見,他認為邢州城池堅固,劉希道等賊軍守城決心異常堅定,今又聞劉黑闥率大軍前來增援,自然是會全力守城,所以要想攻下城池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到時城未攻下,而將士已疲,劉黑闥軍一到,那就隻有束手就擒的分兒了。因此,為今之計非攻城,而是占據要道,以阻劉黑闥。

李藝思忖了半天,認為薛萬均說的也不無道理。可問題是,占據要道阻擊劉黑闥之時,若城內劉希道引兵襲擊自己,那又該怎麼辦呢?到時腹背受敵,豈不全軍覆沒!這可真是把雙刃劍,李藝不得不小心使用。沉吟了好半天,他抬眼問薛萬均該如何解決漢東軍的裏應外合。

薛萬均聽罷,微微一笑,很有把握地說這種危險的情況應該不會發生。理由是劉希道為人過於膽小謹慎,他擔心唐軍趁打開城門之際闖入城內,因此不敢出城與漢東王夾擊唐軍。同時,他堅信秦王一定會很快率軍前來增援,與燕郡王一同共擊劉黑闥。這樣,劉黑闥必敗走,劉希道可擒也。

聽了薛萬均絲絲入扣的分析,李藝的心胸一下子豁亮了許多。他不得不承認薛萬均的確是個很有眼光的謀略家,能夠看到自己所不能看到的東西。因此,他打心裏就佩服這個相貌堂堂、滿腹經綸的心腹愛將。考慮會兒後,他便決定接受他的建議,放棄強攻城池,轉而據守要道,阻擊劉黑闥。

五更時分,李藝開始著手調兵遣將,命軍向不遠處的山穀中轉移。李藝對部下一貫要求很嚴,這也就塑造了一支素質很高的軍隊,他們不僅嚴格遵從燕郡王的指令,而且行動相當迅速。天亮的時候,他們抵達了目的地,並且圍起了堅固的柵欄,修好了防禦工事,做好迎敵的所有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