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所言極是!”李世勣點點頭,鄭重其事地說道,“現今我軍雖已收複了衛州、相州、邢州等地,但劉黑闥依然占據了魏州、冀州、瀛州等大半河北之地。此時我軍若與漢東軍硬拚,必將損兵折將,大耗兵力。如此,我等想繼續收複失地,那就相當難了。故而,為今之計當如秦王所言堅守不戰,以避敵軍鋒芒。”頓了頓,又眼含微笑地望著眾將,“再說,各位將軍接連交戰,身心疲乏,正可借此機會好好歇息一番哪。”
“李將軍說的是!”房玄齡麵帶微笑地說道,“我軍自入獲嘉以來連連征戰,大小戰事不下十餘次,兵馬的確十分疲憊,正需養精蓄銳呀!”
“什麼養精蓄銳,這都是你等不敢出戰的借口!”李元吉惱怒地瞪了房玄齡一眼,厲聲反駁道,“今我軍剛剛在洺水城大敗劉黑闥,將士歡欣鼓舞,精神大振,何需養精蓄銳!”冷笑了聲,他又指責起房玄齡來,“房大人出此下策,實乃是懈怠士氣,錯失戰機,辜負我父皇對你的器重!”
“休得胡言!”李世民見齊王如此羞辱自己的心腹,忍不住氣地喝止道,“你不學無術,不懂謀略,反倒指責房大人,簡直是豈有此理!”
李元吉被李世民這麼一嗬斥,也就不敢再說什麼,隻在心裏生悶氣。此刻,他比任何時候都痛恨自己的二哥,因為他讓他在眾人麵前丟臉,掃了他的威風。他真想從椅子上跳起來,指著二哥的鼻子大罵幾句,以泄心頭之恨。然而,他不敢將自己的想法付諸行動,因為對手是極其強勢的秦王,是權位高於他的征討正元帥。為此,他隻能竭力壓製住胸中熊熊燃燒的怒火,將高昂的頭顱低下,顯露出一副忍氣吞聲的可憐相。
李世民看見李元吉臉色那麼難看,知道他在生自己的氣,甚至在心裏咬牙切齒地罵自己。不過,他臉上卻表現出滿不在乎的神色,對著李元吉微微一笑,好像在原諒他的不懂事,原諒他的過錯。隻是有一點讓他感到納悶,四弟怎麼老跟自己抬杠呢?難道他真的像房玄齡、杜如晦他們說的那樣完全倒向太子哥哥那一邊嗎?嗯,很可能是這樣!想到這兒,他抬眼瞟了下默不作聲的四弟,眼神裏透出冷峻的異樣神色。
房玄齡見秦王用這種嚴厲的口氣訓斥齊王,心裏多少有些詫異與不安。他知道齊王心眼兒小,肯定會計較自己的二哥。盡管他清楚齊王已經轉向投靠東宮,但他還是希望秦王不要與他格格不入,盡量能夠和平相處。因此,他趕忙站出來替秦王打圓場,聲音溫和地說道:
“秦王言重了!既是商議,自然就可暢所欲言,各抒己見。齊王之言,雖有不妥之處,然也是急於為皇上為朝廷出力。秦王,您不該批評齊王若殿下!”
“說的是,說的是!”李世民聽房玄齡這麼一說,即刻就意識到自己的不是之處,連忙致歉道,“四弟,二哥方才的話是有些不妥之處,你就別往心裏去好了。”稍頓,又換上肯定的語氣接著說,“不過,這出戰之事,二哥決不能答應你。這事你或許想不通,待冷靜下來後,你一定會理解的!”
李元吉看見二哥向自己賠不是,心裏一下子好受多了,覺得自己的麵子失而複得。很快,他那張繃緊的麵孔也鬆弛了許多,正準備向二哥綻出笑容,誰知被後麵那句話僵住了。聽到秦王的口氣那麼堅決,他就知道對方不會答應自己的請求。默然半晌,他才一臉不高興地答道:
“秦王乃征討正元帥,軍中一切事務由你作主,我還能說什麼呢!好,你要堅守不戰,我也不想再反對。若有什麼差池,責任不在我身上。”
“此乃全勝之計,自當不會絲毫差池!”李世民很有把握地回答了句,接著又說,“齊王,你放心,若因此策而敗,我一人向父皇負荊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