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敬德以為當立即移營前往要道之處,以阻止貝州的運糧部隊前往洺州。程名振也讚同這一主張,並提出分兵截擊敵軍的計策。其他聽了尉遲敬德和程名振的主意,也都紛紛表示讚成,然後一個個把眼睛轉向秦叔寶。秦叔寶手把酒碗,低眉沉思了兩三分鍾,然後才抬眼望著尉遲敬德,說他的移營之策可取。說完,他又把目光移向程名振,問他如何分兵破敵。
程名振自幼熟讀兵法,頗懂謀略,且此計早已爛熟於胸。因此,當秦叔寶問計時,他便侃侃而談,對答如流。他的分兵之計是,將一半人馬留在漳水渡口以迷惑敵軍,另一半明天就偷偷地前往二十裏之外的要道設伏,待敵軍的運糧車隊全部過去再往後追擊。賊軍被迫隻得往前衝,到時渡口的部隊就可聞聲前來截擊。這樣,兩股唐軍便對漢東軍形成了夾擊之勢,必可大破之。程名振說得頭頭是道,那雙被酒氣染紅的眼睛裏充滿了自信。
聽了程名振這一番話後,秦叔寶紫紅色的臉膛上也不由自主地綻開了笑容,他認定此計一定可以打敗賊軍,奪取糧草。因此,此刻他心裏快活極了,忍不住對著程名振哈哈笑了兩聲,緊接著又豎起大拇指誇他足智多謀,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程名振被主帥這麼一讚揚,心裏自然高興,嘴上卻謙虛得很。秦叔寶見程名振為人如此謙遜低調,越發敬重他,親自為他斟了碗酒,然後又笑嗬嗬地敬了他一回。為此,程名振受寵若驚,慌忙起身致謝,接著又一連回敬了主帥兩大碗酒。這三碗酒下肚,不善酒力的程名振就顯露出幾分醉態,把尉遲敬德等人逗得哈哈直笑,樂不可支。
第二天上午,秦叔寶把尉遲敬德、程名振等將領召集到自己營帳中,下達自己的指示。他命尉遲敬德、程名振領四千兵馬駐守營寨,自己率餘部前往要道設伏。吩咐完畢,眾將便出了營帳,翻身上馬前往各自的軍營準備戰前各項工作。隨後,秦叔寶也離開了營帳,前往營地向士卒們傳達出兵的命令。為了保險起見,他決定等天黑之後引兵離開營寨,前往目的地。
時間在忙忙碌碌中飛快地流逝,很快天就黑了下來。這時,唐軍將士們已用過了晚膳,照例可以坐下來好好休息一陣。然而,那些準備出發的士兵們顧不上休息一下,紛紛披甲執銳奔向集合地點。不一會兒,秦叔寶策馬來到了整齊有序的陣列跟前,向他們作了通訓示,令軍出發。
很快,秦叔寶率領部隊出了營寨,沿著條坑坑窪窪的小道,朝目的地快速行進。為了不讓敵軍探馬發覺,他不允許手下士卒點亮火把,不允許他們大聲喧嘩,隻得借著昏暗的夜光悄悄地往前走。由於路程不算遠,不到半個時辰,他們便到達了從貝州通往洺州的關道。
此關道坐落在山穀之中,兩旁山勢不高,但樹木茂密,雜草叢生,便於埋伏。秦叔寶乘著淡淡的月光觀察了一番地形,然後命令士卒進入左麵的樹林中隱藏起來。沒過多久,所有的兵馬便在林子裏埋伏好了。他們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隻顧靜靜地等待著敵人的出現。
依秦叔寶預計,劉黑闥的運糧部隊應當在一天之內經過此處。然而,事實並非如此,第二天太陽下山後山穀中依然沒有任何動靜。難道貝州沒人肯替劉黑闥送糧呢?這怎麼可能?劉黑闥會令冀州用船運糧,就一定會命貝州用車送糧。這一點,秦叔寶很肯定。所以,他以為漢東軍的運糧車隊沒有按自己的預期到達,可能是因什麼緣故拖延了時間,而決非像士卒們所擔心的那樣不來了。他想,也許再過兩三個時辰,賊軍就會經過此處。
果如秦叔寶所料,二更不到,山穀中突然隱隱傳來了一陣馬蹄和車輪滾動的聲音。秦叔寶心頭猛地一跳,激動得都快要叫起來,他敏銳地意識到意識到敵軍來了。這時,所有的士兵們都像主帥一樣興奮不已,甚至有幾個人因情緒一時失控而叫喊了兩三聲。秦叔寶怕被敵軍察覺,趕緊揮手製止他們。須臾,所有人都啞然無語,整個林子一片靜寂,沒有一點聲息。與此同時,那車馬聲倒是越來越響,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