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些人走後,李建成便與四弟相對而坐,取杯斟酒。兄弟倆一邊飲酒,一邊閑聊。聊著聊著,便說到父皇去仁智宮這事上,李建成歎著氣說:
“四弟,你真有福氣,能跟父皇前去仁智宮避暑,順便欣賞欣賞一番新建的宮殿。大哥我就沒你這份福氣,得呆在這兒主持朝政了,唉!”
“大哥,你歎什麼氣呀!”李元吉嘻嘻一笑,說道,“今父皇離開京城,朝中大小事情都由你說了算。這……你該高興才對,為何哭喪著臉呢!”
“四弟,不瞞你說,大哥是在擔心二弟趁機耍手段取悅父皇呀!”李建成抿了口酒,憂慮道,“你也知道父皇這人耳根子軟,說不定世民幾句假惺惺的好言好語就把他拉了過去。要是父皇支持世民,那秦王府就更囂張了,到時我這個太子還能做得穩嗎?”
“大哥所慮極是!”李元吉將玉杯裏的酒一口氣幹了,接著一邊斟酒,一邊說道,“二哥這人很有手段,哄人那是有一套。你看秦王府那些人不都給他哄得不知東西南北,一個個都舍生忘死替他賣命。父皇……大哥你也知道這人年紀一大,就喜歡聽好話。二哥嘴上一抹蜜,誰曉得會怎麼樣!”
“是呀,你說的沒錯!”李建成擎著金光閃閃的酒杯,沉思著說,“世民嘴皮子的確了得,難保父皇不被他迷惑住。要是真這樣,那我該怎麼辦?”
“要是真到了那分上,大哥,恕四弟直言,你就主動讓賢,把太子那把交椅送給二哥坐。這樣,也好保住你這條小命。”李元吉激將似地說句。
“四弟,你怎麼說這種話!”李建成聽罷,不由生氣道,“現今大哥有難,你是大哥最親的人,這時候不但不想法子幫我,還說風涼話,真是的!”
“大哥,你別生氣!”李元吉嘻嘻一笑,隨即又正兒八經地說句,“大哥,不是四弟我不想幫你,是怕大哥你不肯按我說的做呀!”
“有何妙計?四弟,快說來聽聽!”李建成急切地問道,還沒等弟弟開口,他又補上句,“隻要能阻止世民親近父皇,大哥就聽你的,快說吧!”
“大哥,不瞞你說,此計不僅可以阻止二哥取悅父皇,而且能夠永遠消除秦王府對東宮的威脅。”李元吉呷了口酒,陰陰地笑道。
“什麼妙計?四弟,快說快說!”李建成心頭一陣驚喜,睜大眼睛瞅著李元吉,陰悒的臉上竟然露出燦爛的笑容。
“殺掉李世民!”沉吟半晌,李元吉目露凶光地盯著大哥的眼睛,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
“什麼?這……這怎麼可以!”李建成倒吸了口冷氣,驚得兩眼瞪得老大,幾乎大叫了起來,“世民,他……他可是我的親弟弟呀!”
“大哥,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重情重義,太心慈手軟了!”李元吉有板有眼地說道,“大哥,你也是熟讀史書之人,應當明白自古以來,皇位之爭都是充滿血腥,充滿仇殺。兄弟相殘,這又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呢!”抿了口酒,他又接著往下說,“大哥,你心地好,顧念兄弟之情,不忍心除掉李世民。可李世民他才不會念你是他大哥,就放棄與你爭奪太子之位。誰都知道,李世民為人心狠手辣,到時情急之下,他肯定會殺掉你!”
“這……這怎麼會呢?”李建成不禁渾身打了個戰,感到一陣不寒而栗,喃喃自語似地說道,“我可是他的親哥哥,他忍心舉刀對著我?”
“有什麼不忍的,為了那至高無上的皇權,他什麼會做不出!”李元吉冷冷地答道,“大哥,李世民可不像你這麼仁厚,他為了實現自己的野心,一定會不擇手段,到時別說什麼兄弟,就是父皇他也未必會輕易放過。所以,你現在不趁機殺他,日後必定會被他除掉。”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李建成像突然被一盆冷水澆醒了似的,深刻地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有多危險。默然半天,他抬眼望著李元吉低聲說道,“皇位之爭並非隻是我與世民之間的較量,而是整個秦王府與東宮之間的決鬥。到時就算世民念及手足之情不忍橫刀相向,秦王府那幫人也不會輕易放過我。不錯,正如四弟所說自古宮廷內鬥都是兄弟鬩牆,骨肉相殘,充滿冷酷無情的血腥。唉,大哥我……”
“大哥,既然你明白這個道理,那還猶豫什麼呢?”李元吉見兄長有些回心轉意,心中不由一喜,趕緊勸道,“現在是除去李世民最好的機會,大哥你可千萬不要錯過呀!若不當機立斷,到時後悔都來不及。機不可失,大哥,請快作決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