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月的都城是月城。
我隻顧著向前走,卻不知道身後的世界發生了變化。
如往常一樣,人們各自奔波著自己的生活,熱鬧的街市,喜慶的皇宮,好象一切都沒有發生變化。
呼吸著一樣的空氣,在同樣的一個太陽下行走。
飄香樓是月城最大的妓院,它出名一是因為有一個蒙著層麵紗就能讓男人神魂顛倒的花魁——素雅,二就是它不同於其他妓院,它接待的都是高官顯貴。
所以它自然就成了一個高雅的溫柔鄉了。
此時,一個穿著黑衣的男子竟在大白天就出現在花魁素雅的房間內。
“域主又有什麼任務?”素雅冷冷地問。
要是天天守在門外幾乎望穿秋水的那些貴族子弟聽到著\這冰冷的聲音的話,是難以同那個說話溫柔似水的花魁聯係在一起的。他們常常一臉陶醉地說,光聽聲音就已經知足,若要見到真麵目,怕是要即刻去極樂世界了。
“西門亦輕離開皇宮了!”
“域主的意思是——殺了她?”素雅很是興奮地說。
“不,保護她!”
素雅恨恨地眯著眼,“為什麼?域主還沒忘記她!”
“哼!我隻是來傳達命令的,你該知道違背域主的後果!”
男子口氣堅決。
素雅看著黑衣男子,突然精光一閃,她說:“夜風,你難道就不想——恩?”
素雅的語氣似乎在故意試圖觸動黑衣男子——夜風。
夜風隱忍著心裏的澎湃說:“我不會違背域主的命令!”
“你就忍心她最後投入域主的懷抱?”
夜風握緊的關節隱隱發白,隨即他又鬆開了拳頭。
“白露,你最好控製好自己,否則——”
“萬蟲噬心是吧,我知道,隻是——我不甘心!”素雅,不,或許該說是白露,她此刻表情極其淒楚。
她愛的人心裏始終沒有她。
為什麼?打從她第一眼見到那美得如鬼魅的天人一般的男人時,她就交出了一顆心,吞下萬蟲噬心時,她絲毫沒有猶豫,哪怕這是一輩子也離不開的毒藥,她也寧願被他束縛,隻要她能在他身邊。
可是——他終究不會愛上她。就因為西門亦輕!這個名字折磨著她,她任由源源不斷的恨扭曲她的臉,她的心!
而站在她麵前的黑風此時的心也同樣在被折磨著。讓他心痛的是什麼?愛嗎?那是個他這輩子不敢去想的東西,忠誠嗎?他早已付出。
記憶中,他以為他看到了天上的仙女,他以為天上的仙女可憐他,來給他送吃的了,他已經餓得攤倒著等死了,他想他吃完後就可以跟仙女一起上天。
當饑餓被趕走後,他才看清那不是仙女,而是個同他年紀一般大的少年。
對處境的絕望加上失望,他倔強地說:“我要跟著你!”
“你?我不需要一個懦弱的人!”少年冷冷地說道。
他擦幹眼眶裏的眼淚,“我不是懦弱的人!”
“是嗎?那麼你吃下這個!”少年攤開手,一枚黑色的藥丸靜靜地躺在他如女子一樣柔弱的手心裏。
他鼓著勇氣,一把接過藥丸,眼睛眨也不眨地吞了下去,一股甘甜湧入他的五髒六腑。
“這是萬蟲噬心,你怕嗎?像一萬隻蟲子在肯噬你的五髒六腑,後悔了?”
難怪那股甘甜是那麼令人難忘,因為它帶來的痛苦更加讓人難忘。
甜是建立在苦的基礎上的!
“不後悔!”他握緊沾染了泥巴的手堅定地說。
是的,他當時沒有後悔,現在—也不會後悔。
那是他一輩子準備帶到地下去的秘密,那一年,他突然愛上了一個仙女,雖然仙女變成了如鬼魅一般迷人的少年,隻是——交出去的,難以收回。
有時他以為連白露都看出來的秘密,他肯定也看出來了。
可是在他膽戰心驚地看著他要追隨一生的主人時,他突然明白,這是無望的感情,哪怕他是女,而他是男。
他看他的眼裏除了冰冷還是冰冷。
他永遠是如鬼魅一樣的少年。
而他永遠是那個倔強著要跟隨他的奴仆。
他和白露,兩個人,一男一女,不論是誰的感情,在域主麵前,它們都是被禁忌的。
隻能活著自己偷偷收藏,死了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