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甜絲湧入喉間,直衝而出。
“輕兒,你怎麼了!”月麟急忙扶住我。
水伊人也跟著拍著我的後背,邊給我順著氣,邊歎著氣。
耳邊是一片雜亂聲,隻因,慕容梟慌了,直喚禦醫。
對他而言,我嘔出來的,不僅是血,還是他的夢想,一個荒謬卻做了大半生的夢。
麵前突然湧來很多張臉,他們不住地喚著一個名字,一個我此刻不想聽的名字。西門亦輕。為何,此時,我還是西門亦輕!
身為西門亦輕,就注定離得近的,卻不是想要的,想要的,始終是遠的。
從何時開始,我隻能遠遠地看,不能跑近?
曾經,這距離並不是這麼遠的。
五髒六腑猶如火燒,翻滾不止,壓抑不住,再次嘔了一口血,看著從嘴邊滴落下的紅,突然我想到了那冰天雪地裏的漫山火紅,不開則已,一開,便要將所有的花瓣都伸展開來,開得淋漓,開到荼糜。
荼糜之後,千紅花又是什麼境況呢?
隻有一種,那就是凋謝,是花,就算品種再怎麼不俗,最後都是歸於一條路。
千紅花,千紅花,花無百日紅,人之間,也沒有什麼是永恒。
或許,那花,之所以叫千紅花,不過是一種寄托罷了,又是一繆想。
又是重重的歎氣聲,卻不是水伊人,而是前來診斷的禦醫。
他的搖頭歎氣,叫我相信,我是真的沒有救了。
慕容梟在絕望地咆哮,忠臣的惶恐,月麟的怒吼,水伊人的緘默,被遺忘的封禪祭也擠擁過來,聲聲喚著什麼‘不能死’。
人,豈能不死?人死,與其所聯係著的一切,也就斷了,無從續。
西門南天的死,斷了他與林懿朵的糾纏,斷了父女情,斷了君臣情。
我並不信什麼不死傳說,是人,總會死,就算毒不死,摔不死,刀槍殺不死,也不代表此生死不了,萬物總是相生相克的。
喉間,濃膩不斷,甘甜不斷,現在,或許,我的死期,就要到了,瀕臨凋謝。
而死前,我想做的唯一一件事,竟隻是去看看那漫山的千紅花。
有了念頭,便行動起來。
我想走,月麟要留,推攘起來,我們眼中,都有著一種東西。固執。
我怕嘔出最後一口血的時候,是倒在半路,所以固執要走。
他卻因什麼,而執意要留我在懷中?
我始終沒有了解過他,因為,不曾對他上心,何必去了解。
現在,更加不想去猜測他為何固執。
我想走,便走。
要死的人,誰能攔得住?
這世間,最教人無可奈何的,就是死,就算一時得救,免於非命,但最後還是要死,病死,老死。
我想笑他不自量力,因為他攔不住死亡,卻嘴角剛一微揚,堵不住的血又流了出來。
這血,它不打算停,我,也不打算活。
那麼,它可以慢慢地流,我決不阻攔,我也可以慢慢地死。
隨著我與月麟的推攘,其他人也固執了起來,一起幫著月麟,一起阻攔我。
所有人的目光幾乎都集於兩處。
抱屍痛哭的林懿朵,嘔血不止的我。
誰也不曾注意到還有一雙眼睛在暗處窺視著殿內的一切。
夜幕撤離之前,真正的壓軸才能上演。
一陣黑潮湧入,我身邊的人,突然一個一個地安靜下來,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