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生夫婦和曹保正他們幾個人走過去。在那片陰影裏,靠近村邊的十字路口,那顆被火燒過的老榆樹下,放著一個竹背簍。站在遠處看,很像是一個人蹲在榆樹下。
幾個人小心地走到老榆樹下,看到那隻竹背簍裏,還裝著半背簍的草藥。那些草藥都已經幹枯。
在竹背簍的背手上,兩邊各纏著一圈當地土染的青藍粗布。隻是奇怪。看不到背簍的主人。
是誰把這隻竹背簍放在了這裏?難道竹背簍的主人就是那個遇難的中年漢子?
改琴和貴生上前仔細看看,他們倆人也認不得這背簍是不是那個遇難的中年漢子留下。記憶中,中年漢子背著背簍,倒在了村南頭的那片墳場裏,要是他的背簍,那又是誰把他的背簍放到這村莊的十字路口處呢?莫非要警告什麼嗎?
貴生腦海裏產生了一連串的疑問。
“貴生,老是看著那個背簍做什麼?不是讓我們和你起來找人的麼?”寶林說道。
“是的啊,貴生,太陽都落球子山了,看那個破背簍有啥子用。還不是那個進山挖藥的,丟到這嗨了哇。我們還是快些走吧。”老二抬頭望望漸漸暗淡下來的天色。說道。
“我是在看,那個背簍是不是那個大哥丟下來的。你著個啥子急嗎?”貴生又看看那隻竹背簍,實在想不起來,是不是那個中年漢子那天背的那個背簍。
“改琴,你看,這背簍是不是那個大哥背過的?”貴生轉過頭來問媳婦改琴。
剛才,改琴已經看過了,她覺的不像,因為,那天,中年漢子背著那個背簍,就走在她的前麵。她看的清楚,那個背簍上麵的邊沿有些破損。破損的地方,被一個紅色的塑料紙袋綁著。這個背簍邊沿沒有破損。也沒有用塑料紙袋綁。所以,改琴看不像是中年漢子的。
“我看不是的。那個背簍比這個舊些,邊邊子有些爛。用那個塑料袋袋綁著。那個我記得。這個就沒得。”改琴說道。
“那就奇怪了,這背簍也是挖藥丟下的。那裏裏麵還有中草藥呢。”貴生搖搖頭,疑惑地說道。
“貴生,別在這兒耽誤事了,改琴都說不是了,還要破案?快走吧。”曹保正說道。
幾個人離開那個竹背簍,從十字路口往村南走。
金懷和寶林邊走邊向村子四周望,隻見路兩邊,都是東倒西歪、破敗不堪,荒涼淒清的院落。在那些院落門口,長著一叢叢的雜草。村子中央的路上,鋪滿了一層灰塵。
“我好長時間沒來這裏了。都成鬼村了。”寶林說道。
“那個發火後,人都遷走了,早都沒得人了。”金懷說道。
“你兩別亂看哦,小心那黑屋屋裏突然冒出個鬼來。”老二說道。
“嚇唬那個人嗎?這麼些個人,還怕啥子鬼,有鬼,也不敢出來。”寶林撇了一眼身邊的老二,不屑地說道。
“你們還不相信,好多人在這裏都碰見過鬼。你娃兒還沒吃過虧,改琴和貴生就最清楚。”老二說道。
這幾個正在鬥嘴的功夫,從南邊突然滾過一片黑雲,很快,黑雲就是一張巨大的裹屍布,把整個傍晚的天空遮成一場無光的黑幕。
四野這時也刮起了風,遠處,靠近墳場那邊的山腳,傳來一聲聲野狼的嚎叫和烏鴉的哀鳴。
貴生一行人都感到有些害怕了。尤其是改琴,上次和貴生來找張大鵬,在這裏遇見的那些孤魂野鬼,讓她一輩子也忘不了。她有些恐懼地走在隊伍的中間。兩隻眼睛警惕在向四周張望著,生怕這時突然在出現一個那天遇到的穿白衣的女人來。
老二是這個隊伍中所謂膽子最大的。打起手電筒,走在最前麵。他一邊走,一邊拿著手電筒四處照射。嘴裏還哼起了這裏的民歌:
喊個山歌飛過河,
幺妹不聽隻趕鵝
急得小哥團團轉
扯破嗓子沒奈何
石榴花開葉兒多
割草碰到張二哥
搬個石頭來墊坐
情妹陪你唱山歌。
老二的粗嗓門還真好聽,加上地道的當地口音。活生生地唱出一個山間情郎追妹妹的故事來。
其實,老二唱歌,也是在給他自己壯膽,他早就聽說火廖窪這地方鬧鬼。這次跟改琴和貴生來找失蹤的中年漢子,是因為改琴和貴生說了,那個張局長臨走時,給他們留下一萬塊錢,要是找著了,改琴和貴生也會給他們一部分報酬的。何況,貴生說,那個張局長過後,還要來俄西的。張局長說了,那一萬塊錢肯定不夠,要是找著中年漢子的屍體,他還會再給錢的。
一萬塊錢,對這窮山溝溝裏的來說,也不是個小數目。反正在家裏也是個閑,還不如跟貴生他們出來轉轉。一來玩了,二來麼,他貴生還能不給大家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