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的,烏雲厚厚的,像一條條大大的棉被,裹住了天空。天氣似乎還是沒有好轉的跡象,就像我最近過的日子一樣,一直都渾渾噩噩的,毫無目的。
深深的吸一口氣,胸口悶悶的,有種感覺在遠遠不斷的湧上來。我輕輕的咬住筆頭,陷入了最深的沉思。“我明年就要走了。”
那年的深秋,他就坐在我的左邊,口中輕輕吐著溫熱的氣體,臉上的微笑如深秋的景致一般迷人。他認真的看著我,輕輕的笑著。
“去哪裏?”我眨了眨眼,好奇的看著他。那時的我仍然像個孩子,眨巴著眼睛,連忙把棒棒糖從嘴裏拿出來,笑著問道。
“美國啊。”他的眼中閃爍著希望的種子,雙眼跟著飄向遙遠的地方。他微微的眯起眸子,眼中閃爍著迷離的光點,美好而通透。
看著他一副神往的樣子,我忍不住低頭沉思了一下。他是富家子弟,有家人為他鋪好的前程,總有他的路要走,我怎麼能讓他違背父母的意思呢?
回憶的片段像電影一樣,在我眼前不斷的閃現,不斷的侵襲著我的神經。手邊的水一直都靜靜的聽著,並且放大扭曲著我身邊的一切景象和事物。
那些溫暖的氣息,那些美得讓人分不清是真是假的誓言。我的心裏你來過,你聽得見麼?
“那,你走了,還會回來麼?”我小聲的問著,我不是很願意成為他的“拖油瓶”,至少現在不想。
“會啊,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他的手十分自然的搭著我的肩,笑得很開心,刺眼的燦爛,“所以,要記得等我,等我哦……”
他不可抗拒的溫柔,不可抵觸的話語,有這麼點注入人心的溫暖,讓他的心與我的靈魂那麼近。曾經有那麼一刻,心貼著心,四目相接的一刹那,我們都低下了頭。
去年的溫暖,直到今天再來回味,似乎是……有些晚了吧……
畫麵裏的溫暖一點一點腐蝕著現在的我的思想,瘋狂的撕扯著我的理智。突然間,溫暖被窗外的閃電擊碎,破裂成一地的碎塊。體溫被一點一點抽離出我的肢體,讓我變得越來越無助。
這就是我們的結局,不可反轉的結局,你走我留的結局,對麼?
伸出手,盲目的想抓住些什麼,卻已經無能為力。
手機,震動著一直靜止著的水麵。有些不爽的將手機丟盡了水杯裏,看著它慢慢的沉澱到了底部,直到水將手機屏幕上的那個名字放大,我才連忙伸手將那個手機從水裏麵拿了出來。
好險,還沒有壞吧……
短信的署名是顏喻,重重的按下那顆不太靈光的閱讀鍵,這才聳了聳肩:沉泠,我限你在十五分鍾之內給我跑到我家門前的那條大街上來,否則,後果自負、……
“請在B7132號航班的旅客準備登機!”
機場大廳的廣播不斷的囉嗦著,他的眼神並沒有流轉向檢票口,而是落在了不遠處的機場門口。果然,她還是因為不願意所以沒有來送他對麼?
嗬嗬……那他還在等待一些什麼?無論如何還是想給自己一個機會,告訴她自己還是在乎這她的機會。
這一次的分離,會比任何一次都要長遠。她真的不會來了麼?她真的……是那麼的討厭他麼?
“等一等!”在他快要轉身放棄等待的那一刻,顏喻拉著她向著他的方向跑去。她別過臉去,用長長的發絲蓋住了她一臉尷尬的表情。她這一次是真的不知所措了,隻是這次答應顏喻了,不逃避他的離開。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訝異,繼而有恢複了他一如既往的平淡。深吸一口氣,努力的壓下了一點點離愁,他慢慢走出了兄弟們的“包圍圈”。
“我們來送你了……”打頭的顏喻緩緩的開口,看了一眼背後神色冰冷的我,焦急的一皺眉,手重重的落在我的手臂上。
很痛,我皺眉,卻依然不曾抬頭看看現在的他。
他已經那麼狼狽了,她仍然不肯抬頭看他一眼。哪怕是一眼,一眼都……不願意麼?
他的眼神定格在我的方向,看著有些不屑的我,他苦笑了一下。胸口有些細微的疼痛,好像呼吸有些阻塞,是什麼感覺?
他的眼神帶著迷惑,更多的帶著奇異的悲傷,讓我更無法抬起頭直視他。
沉泠,我知道,你是恨我的,對不對?不然你也不會這樣,遮遮掩掩你的心情。
我閉上雙眼,不能讓他以為我難過。深吸一口氣,我抬頭,定定的凝視著他。我知道,這是我和他分開以後的一年以來第一次麵對他,可是我也不能控製自己已經暴跳的心緒,隻好任由其自己亂來。
我的眼神冷得像個冰窖,不斷的把冰棱塞進他柔軟的心髒,以至於我的難受和苦笑,也變得開始不屑起來。整個氣氛就這樣被我們眼神裏的交彙凍結的死死的,讓一旁的顏喻愈加不解起來。
他的眼神裏被傷感乘的滿滿的,卻還含有著責怪,有著溫柔,更有著不舍。但是很快,他也被我的冰冷抹殺到絕望。他的眼神似乎也變得冰涼,終於深吸了一口氣,輕輕的開口,語氣卻如芒刺一般的傷人:“你們回去吧,我走了,總有人高興的。”
我聽到他的這句話,並沒有笑,也沒有哭,而是立刻轉過身子,強忍住那些像野獸一般幾乎要衝破我理智的大吼。
混蛋,你知道你現在在說些什麼麼?
顏喻回身一把拉回我,很重,把我的手腕捏的白白的:“沉泠她有話要說。”
“我無話可說!”我轉過身,別過臉,強忍著喉頭的顫抖。但是在旁人看來似乎是很厭惡的樣子,語氣也是那樣傷人,好像不想再多說一句話。
“請在B7132號航班登機的旅客盡快登機!”
機場大廳的廣播繼續的嘮叨著,拉回了兩個人飛揚的思緒,打破了深深的沉默和尷尬。
“我該走了。”他拉起大箱小箱的行李,慢慢的,他的背影越來越小,漸漸在我的眼裏模糊起來。在模糊完全的前一刻,他竟有些不舍的回頭看了一眼我,看見的愈加讓他覺得有一把無形的刀子將他定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