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美國旗,”潘克洛夫喃喃地說,“也不是英國旗,如果是英、美的旗幟,紅顏色是很容易看出來的。也不是法國旗或德國旗,也不是俄國的白旗,也不是西班牙的黃旗。好像是一麵單色旗。讓我想一想,在這一帶海麵上,我們經常遇見的是哪種旗?智利旗嗎?那是三色的。巴西旗嗎?那是綠的。日本旗嗎?那是黃色和黑色的,而這……”
這時候,微風又把這麵陌生的船旗吹開了。艾爾通拿起水手放下的望遠鏡來一看,他暗啞地喊道;
“是一麵黑旗!”
的確,一麵陰沉沉的旗子在桅杆上飄揚著,現在他們不禁對來船感到可疑了!
那麼,工程師的預感是不是對了呢?這是一隻海盜船嗎?它是不是在太平洋上出沒,要和橫行一時的馬來船爭霸呢?它到林肯島沿岸來幹什麼?他們認為這是一個無名的荒島,準備把它當作窩藏贓物的倉庫嗎,它是打算在沿岸找一個過冬的港口嗎?難道居民們的這片淨土注定了要成為不名譽的藏身所,成為太平洋海盜的巢穴嗎?
他們不由地產生這些念頭。此外,船旗的顏色當然是值得注意的。這是海盜的旗號!假如當初那批罪犯的罪惡陰謀得逞了的話,鄧肯號也會掛上這種旗號的。大家立刻開始談論起來。
“朋友們,”賽勒斯 ·史密斯說,“也許這隻船隻是想在沿岸巡視一下。也許船上的人根本不會上岸,這也是可能的。但是,不管怎樣,我們都必須盡可能隱蔽起來。眺望崗上的風磨太顯眼了。艾爾通和納布快去把風翼落下來。‘花崗石宮’的窗戶也必須用樹枝密密地遮住。把火全弄滅了,一點也不要暴露出島上有人的樣子來。”
“我們的船呢?”赫伯特說。
“噢,”潘克洛夫答道,“藏在氣球港了,我不信那些流氓能夠找到它!”
工程師的命令都立刻執行了。納布和艾爾通爬上高地,作了必要的戒備,把一切住人的跡象都掩蔽起來。當他們進行這項工作的時候,其他的人到啄木鳥林的邊緣去拾了許多樹枝和爬藤回來。從遠處看起來,它們好像天然的枝葉似的,“花崗石宮”的窗子就這樣偽裝起來了。同時,槍枝彈藥也準備好了,以防突如其來的襲擊。
等到一切都準備好以後,史密斯說:
“朋友們,”他的聲音顯得有些激動,“假如這些歹人想要侵占林肯島,我們一定要保衛它,對不對?”
“對,賽勒斯,”通訊記者答道,“必要的時候,我們可以犧牲性命來保衛它!”
工程師向夥伴們伸出手來,大家都爇烈地緊握著他的手。
隻有艾爾通一個人還蹲在角落裏,沒有和大家在一起。這個過去的罪犯也許覺得自己還沒有資格這樣做!
賽勒斯 ·史密斯猜透了艾爾通的心思,就走到他身旁去。
“你,艾爾通,”他問道,“你打算怎樣做呢?”
“盡我的責任。”艾爾通答道。
於是他站在窗邊,從濃密的枝葉間向外看去。
那時正是七點半鍾。太陽已經在二十分鍾前消失在“花崗石宮”的後麵了。因此東方的水平線逐漸朦朧起來。這時候,雙桅船繼續向聯合灣駛去。它駛過爪角以後,就順著上漲的潮流往北而去,因此,現在它正對著眺望崗的高地,離這裏隻不過兩英裏。雙桅船這時候可算已經進入了寬廣的海灣,假如在爪角和顎骨角之間畫一條直線,那麼這根線正通過船的右舷後部。
這隻船是不是打算深入海灣呢?這是第一個問題。一旦入港以後,會不會在那邊拋錨呢?這是第二個問題。最後,它會不會僅僅巡視一下,不讓船員們上岸就開走呢?這些,在未來的一個鍾頭之內,他們都會知道的。但目前隻能等待著。
賽勒斯 ·史密斯看了這隻掛著黑旗的可疑的船以後,感到很不安心。他和他的夥伴們到現在為止工作得非常順利,這隻船會不會給他們的工作帶來威脅呢?這隻船的船員們不可能是別的,隻可能是海盜,他們是不是曾經到這裏來過,因此在駛近荒島的時候,掛上他們的旗號呢?島上過去發生過一些不能理解的怪事,這能不能說明他們曾經侵占過這個地方呢?有某些地方居民們還沒有去探測過,那裏是不是有海盜的同夥準備和船上的海盜聯係呢?
史密斯暗暗地考慮著這些問題,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他隻覺得雙桅船來了以後,將要對他們的安全帶來嚴重的威脅。
不管怎麼樣,他和他的夥伴還是決定要戰鬥到底。目前迫切需要知道:海盜的人數多不多,他們的武器是不是要比移民們裝備得優越。但是怎麼能得到這個情報呢?
黑夜來臨了。新月已經消失。黑暗籠罩著荒島和海洋。水平線上蓋著黑壓壓的陰雲,光線一絲也透不過來。風也隨著暮色而消失了。聽不見樹葉沙沙作響,岸邊也沒有潺潺的水聲。船上的燈火完全熄滅了,因此一點也看不見它。即使它還在荒島的周圍,也找不到它的行蹤了。
“好吧!誰知道呢?”潘克洛夫說。“也許這隻該死的船要在夜裏開走,到明天早上我們就找不著它了。”
這時候,黑暗中突然閃出一道亮光,並且傳來一聲炮響,好像回答水手的問題似的。
船還在那裏,並且船上還有炮。
亮光閃過之後六秒鍾才聽見炮聲。
因此,這隻船離岸大約一又四分之一英裏。
這時候,鐵鏈從鏈孔裏嘩啦啦地放了出來。
雙桅船在“花崗石宮”的視線內拋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