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香的,心卻已發苦。
楊晴仿佛沒有看到財狼,她的眼眸更加明亮了,看到的一切仿佛更加模糊、朦朧。
財狼凝視著楊晴,凝視著粉紅的臉頰,粉紅的令他心裏發癢、發慌。
無論是誰,隻要被這麼一雙眼睛盯著,都會很容易厭惡、作嘔、想吐。
楊晴沒有嘔吐。
她仿佛沒有看到,仿佛一點也沒有看到。
柳銷魂已在輕輕歎息,腸子仿佛已在抖動,胃部仿佛已在收縮。
她仿佛已快要控製不了了。
可是她依然是垂下頭的,不願任何人看到一絲異樣的表情。
沒有人能看到她臉上的神色。
財狼笑著凝視著楊晴,手又在不停的搓著,仿佛是生了腳氣似的,搓動著覺得很舒服,很過癮。
他竟已忘了剛剛的羞恥、辱沒,這些仿佛並沒有發生過。
地上一動不動巨無霸,仿佛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也許江湖中的人就是這麼冷血、無情、殘酷,他們兩個的死活並不能影響到自己作威作福、趾高氣揚。
雖然他們已八拜之交,雖然已情同手足,但是他們已死了。
死了就不能算是什麼兄弟了,這就是江湖,現實、殘酷、冷血的江湖。
財狼連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自己活自己的,他們死他們的,活著的人節哀,還要喘氣,還有很多事要做。
“你好像喝多了?”
楊晴沒有看他一眼,目光已落到酒壇裏。
酒壇裏沒有別的,隻有酒。
她的手沒有動,漸漸已變得很安靜,壇裏的漣漪已在輕輕搖曳著。
顯得更加模糊、朦朧不清,朦朧不清如記憶,冰冷、無情、淒涼的記憶。
她的心神似已飛到那個記憶,遙遠的遠方。
遠方隻有漆黑與冰冷。
漆黑的夜色,漆黑的酒壇,連路也是漆黑的,沒有人,因為她被趕出來就變得不像是人,所以看到的人仿佛就是鬼,那時她的眼眸也是像現在一樣,看什麼都極為模糊、不清,酒壇裏的漣漪也在搖曳著,搖曳著自己心中的悲傷、痛苦,還要自己軀體的饑餓、疲倦。
這些就像毒咒一樣纏繞著她,不會離別,隻有重逢。
也許有些事一旦重逢,就不會離別,一直糾纏著你,知道你生命結束為止。
那是她第一次喝酒,第一次嚐試到苦辣的酒流淌到喉管那種滋味,那種根本不是人能忍受的滋味。
那一年她才十幾歲,那時的姑娘豈非正是最可愛、最嬌嫩的?活的豈非極為多情?極為歡喜?
她卻沒有,那個年齡沒有過。
那時的她找不到一絲可愛、一絲嬌嫩。
她隻有酒,一口酒下肚,她就斜倚在牆角,靜靜的讓冰冷的寒風吹著,吹著自己的軀體與靈魂,吹著自己的思想與精神。
接著軀體就不停的去抖動,抖動著自己的寂寞、空虛,抖動著自己悲慘、淒涼的命運。
......。
於是她咬牙,揉揉眼眶裏的淚水,遙遠的淚水,也是極為悲慘、淒涼的淚水。
她靜靜凝視著財狼,靜靜地不語。
財狼也在凝視著她,“你好像醉了?”
楊晴點頭,又搖搖頭。
財狼笑了,“這時候的女人最美麗了,無論做什麼事都很可愛。”
楊晴不語。
財狼的目光已飄到楊晴軀體上,已來來回回晃動著,晃的他軀體已輕輕抽動著。
“這時的女人其實很受男人歡迎,大多數正常男人都會喜歡的。”
楊晴不語。
“你信不信?”
楊晴不語。
財狼的手已漸漸伸出,他伸出手的時候,就發現眼前一片漆黑,漸漸失去了知覺。
楊晴喝了口酒,凝視著財狼的頭顱忽然縮進軀體裏,在地上不停的翻滾著、掙紮著什麼,然後就不在動彈。
她依然喝著酒,並沒有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