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死,劍已葬。
冰冷、無情的風雪漸漸將他們活活淹沒,他們生前的一切無論是輝煌?是驕傲?都已變得不重要,也不會重要。
他們留下的是什麼?
豈非僅有難以形容的淒涼、哀傷,永遠停留在人心裏那種淒涼、哀傷。
薛冰沒有動,也沒有說話,沒有說話並不是沒有話說。
他的手沒有動,掌中劍也沒有動。
他的軀體似已被風雪活活擊潰,又仿佛似已與風雪融為一體。
無生石像般停於他七尺處,“他們已死了。”
薛冰冷冷的點點頭。
“你的劍為什麼沒有出鞘?”
薛冰冷冷冰冰的盯著無生的軀體,無生的手,他的軀體依然在抖動,他的手依然十分穩定。
冷冷冰冰的說著,“我早就說過。”
“你說過什麼?”
“隻要你還活著,我們的機會就沒有。”
無生不語。
“他們都不信,所以就死了。”
“他們是不是該死?”
“是不是該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已死了。”
無生不語。
“他們死了隻會給你們帶來更多的罪惡,你不怕嗎?”
“我為什麼要怕?”
“你不怕更多人來追殺你?”
無生沒有麵對這個問題,卻槍頭般盯著、戳著他的軀體,盯著、戳著他的劍。
“你的劍沒有出鞘?”
“是的。”
“你的劍也是口好劍。”
薛冰點頭,已承認。
“你的劍膽小?”
薛冰冷冷冰冰的盯著無生軀體,冷冷冰冰的盯著無生手裏的槍,漸漸已喘息,但他的手卻依然很穩,穩定而冷靜。
他的手沒有觸及劍柄,隻是單單的垂下,單單的穩定而冷靜。
無論是什麼樣的人,受到如此侮辱,都會變得極為憤怒,他也不例外。
憤怒也許簡直是劍客的毒藥,任何劍客隻要沾上一點,都很容易受到刺激,一旦受到刺激,都會影響到殺人的心。
殺人的心一旦受到影響,就很容易變亂,殺人的人一旦心亂,就會判斷失誤,劍法也會變得失誤。
殺人的劍法不可以有一絲失誤,一丁點也不可以有。
因為那是決定生與死的關鍵,也許隻有一丁點的失誤,就會給自己造成慘痛的失敗,失敗就是死亡,也是結局。
縱使是活著,也跟死了一樣,也無區別。
薛冰深深知道這一點,也不想去失敗,更不想去死,所以他隻會憤怒,拚命的憤怒著。
憤怒卻不會心亂,卻更加穩定,也更加冷靜。
隻有這樣,他才可以找到最好的殺人機會,也是最正確的機會。
一個偉大的劍客,隻有深深知道這一點,才不會隨隨便便的死去,才會活得長些,才配用劍。
現在已在拚命的憤怒著,憤怒著冷冷冰冰的盯著無生,盯著無生的槍。
也在等著無生放鬆,等著無生漏出破綻,一絲破綻都可以令自己勝利,勝利就是活著,也是結局。
縱使是死了,也跟活著一樣,足以令劍客的心得到滿足,得到輝煌。
所以僅僅是十分憤怒,也十分冷靜、穩定。
楊晴將披風係在無生的軀體上,輕輕擦淨已凍結的血痕,就癡癡的笑著。
柳銷魂凝視著楊晴的笑意,也露出了笑意,卻有些不懂,“你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