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飄飄。
河邊滿是寒意,也布滿了年味。
昔日極為活力、歡快的流水已逝去,現已化作森白,不但顯得極為冰冷、蕭索,也極為蒼老、淒涼。
岸邊散落著幾塊青石,上麵的積雪並未徹底融化,透過薄薄的積雪,依稀可以朦朧的見到青石,軀體顯得極為朦朧,極為神秘。
邊上垂柳柔軟低垂著,垂得已更低,低得已觸及冰冷、堅硬的大地。
冷風柔柔的飄過,僵硬、凝結的柳枝就生硬動了動,仿佛極為厭倦,也極為厭惡。
柳銷魂眸子透過窗戶,靜靜的凝視著,似已癡了。
她仿佛已忘記自己身在危險之中,時刻都會被別人刺死於劍下。
風娘子暗暗歎息,將那熱茶端起送到她手裏,又輕輕觸摸了她的耳垂。
並沒有言語,也不敢去言語。
此時無論說什麼,都容易令人察覺,一旦察覺,必會令她們橫遭災禍。
華山派大弟子這字號並不是白來的,沒有一定的功夫,沒有一定的智慧,都休想有這樣的稱呼。
盧一飛盯著風娘子,淺淺的喝茶,慢慢的等待。
無論誰等待,都會厭惡、厭煩,很容易令人失去耐心,也會令人發瘋。
他沒有一絲因等待而變得焦躁不安之色,一絲也沒有從臉上現出。
也許他有,卻不願流露出,因為自己是華山派大弟子,不能有失身份,更不能辱沒了華山派。
一個名門子弟,其實也有自己苦惱與哀傷,因為自己的一切都關聯著榮辱與臉麵,活著時的一切都不能隨著喜好來做決定,一絲也不能。
自己臉上的酸楚與哀傷,也許都要等到夜半無人的時候才可以靜靜訴說,靜靜流淚。
風娘子盯著盧一飛,溫文爾雅的臉頰上沒有一絲焦慮之色,卻已現出笑意。
“你要找柳銷魂?”
“是的。”
“單單是為了替你師弟報仇?”
盧一飛不語。
他拒絕回答這問題,所以深深歎息,“華山派比其他門派更有理由殺死柳銷魂。”
風娘子點頭,扶著柳銷魂,似已疲倦。
她隻是伸伸懶腰,並沒有做別的動作,也不必說什麼。
因為他們都很聰明,都很會理解別人,酸書生都是一樣,他也不例外。
盧一飛笑了笑,“風娘子一定很累了,還請好好休息,在下就不便打擾了。”
那位少年就走了過來,深深行禮引路。
這間客棧比先前的那間要華麗很多,物品也很整齊。
兩個垂手童女嬌嬌羞羞的站立在裏麵,侍立於牆角,笑容滿麵,沒有一絲令人厭惡的地方。
她們看著柳銷魂她們,仿佛是誠懇的教徒凝視著上帝。
風娘子盯盯頭,她們就走了過來,“你們是華山派的?”
她們點頭。
“那你們出去吧,我們要好好休息了。”
她們點頭,臉上現出委屈、懼怕之色。
“我們是不是有什麼沒做好的地方?”
風娘子搖頭。
她們走了出去,嬌嫩的眼眸裏已閃動淚水。
柳銷魂凝視著風娘子,臉上已有了笑意,“你不怕他們找你麻煩?”
風娘子點點頭。
“等到他們發現你將我帶在身邊,你就......。”
這時冷風中傳來了一種刺入皮革的聲音,這種聲音很小,也很輕,卻令江湖中奔走的人很容易察覺到。
風娘子迎著冷風走向窗戶,臉上就現出恐懼、驚慌之色。
那兩名童女赫然已一動不動的倒在冰冷雪地裏,眼珠子正盯著風娘子這扇窗戶,依稀殘留著臨死前的驚慌與哀求。
她們顯然已哀求過,卻並沒有得到原諒。
死亡對她們來說,簡直是一種無法饒恕的殘酷與惡毒。
鮮血從她們胸膛緩緩流出,顯得特別新鮮而嬌豔,雪地裏飄零的並不多,就被處理掉。
美麗的梅花也並不長久,也也被雪白淹沒,什麼都顯得很平常。
仿佛並沒有一絲異常。
那兩名童女仿佛並沒有出現過。
風娘子軟軟的將窗戶關好,軀體頃刻間劇烈抖動不已。
溫文爾雅的背後是什麼?
陽光下必有陰暗的地方,無論是哪裏都是一樣,看到的地方永遠都是美好,都是正義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