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冰冷的冷風,惡毒的人心。
他們的心也許不但惡毒,也極為殘忍、冷酷而無情,不但對別人無情,對自己也很無情。
林葉猶在飄飄。
又有一個人倒下,慘呼著倒下。
小蝶並不能看到他們,卻可以感覺到那人軀體一定抖了抖,然後一動不動了,一雙眼睛直愣愣盯著漆黑的蒼穹。
冰冷而無情的蒼穹沒有一絲光亮,也不會現出光亮。
蒼穹若是有情,也不會生出光亮給他們帶來方便,他們殺人拚命的方便。
人在拚命,鍘刀也在開動。
狗頭的眼睛直愣愣盯著前方,盯著奪命燈夫。
他們之間一直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並不是很遠,也不是很近。
狗頭鍘很想靠近一點,想的已要發瘋,想得已要崩潰,想得仿佛是多情少女,一直追著心愛情郎,卻一直不能如願,一直不能貼向胸膛,享受著柔情柔意,釋放多日的相思與寂寞。
他握住鍘刀,仿佛是多情少女握住手絹,輕盈而歡快著。
奪命燈夫卻在拚命的逃離著,卻偏偏無法遠離一分,他拚命的遠離,仿佛是英俊公子被一個寂寞發瘋中瘋婦纏住,死死的纏住,想要分離卻偏偏無法做到,瘋婦想要占有他的軀體,享受快意、刺激,英俊公子卻偏偏無法離去,也無力離去。
鍘刀猶在飄動,他的人更飄。
又有誰會想到那口鍘刀到了狗頭鍘手裏竟變得輕靈而多變,
數點寒光忽然飄動,狗頭鍘就忽然飄動,寒光忽然定入後麵一人軀體。
這人忽然慘呼著倒下,臉頰上肌肉跳動了幾下,忽然歸於平靜,軟軟的落在冰冷、堅硬的大地上,不再動彈。
半片綠葉忽然落到這人臉頰上,又忽然飄走。
這人竟也是直愣愣盯著蒼穹,盯著漆黑的夜色,一雙眼珠子說不出的怨惡、怨毒而凶殘不已。
“狗頭鍘大人,你真不是東西。”奪命燈夫的嘴已喘息,他似已將近無力。
狗頭鍘冷冷笑著,冷冷瞧著奪命燈夫,冷冷說著,“我不是什麼好東西,那你豈非也不是。”
奪命燈夫咬牙,死死盯著狗頭鍘,盯著那口鍘刀,卻無法分開的更遠點。
“你的鍘刀有多重?有沒有一車女人重?”
狗頭鍘冷笑著,卻不語。
他顯然沒有想到奪命燈夫會說這種令人苦惱的話,拚命的時候,是不該說出這樣的話,也不能說出。
無論誰多說這樣的廢話,也許就要被這廢話活活害死。
奪命燈夫沒有被害死,所以繼續說著,“你真的是個大豬頭,大笨蛋。”
他說的很用力,也很認真,他仿佛生怕狗頭鍘不會生氣,不會惱火。
拚命中的人,一定不能生氣,如果生氣,一定會倒大黴,說不定會活活被黴運纏死。
鍘刀忽然一合。
一截衣服忽然飄落,刀鋒上竟沒有血跡,沒有血跡,就證明奪命燈夫沒有倒黴。
“怎麼樣?你是不是很怕這口鍘刀。”
奪命燈夫咬牙,忽然縱身一躍,掠到不遠處,挺立在枝頭,瞧著狗頭鍘。
狗頭鍘居然沒有跟上去。
他冷冷的站立在另一枝頭,手已在輕撫著狗頭,刀鋒並沒有合上,寒意猶在飄動。
落葉飄飄。
十幾個官差已剩下一半,忽然肅立於樹下,一動不動的站著,麵無表情,既沒有一絲歡樂,也沒有一絲痛苦。
枝頭輕輕晃動,上麵的人卻沒有一絲動作。
沉重而笨拙的鍘刀,落在枝頭,仿佛是落在地麵,沉穩而安靜,竟沒有一絲搖晃。
這實在令人難以置信,實在令人無法理解。
沒有人想得通這人是怎麼做到的,這本不是正常人所能做到的。
這樣的人,這樣的鍘刀,也並不是常有的。
冷風掠過,一片綠葉飄向刀鋒,驟然又遠遠的離去,遠遠的飄向夜色,孤獨而寂寞的漂泊著。
這口鍘刀仿佛有種魔力,一種令人無法相信的力道,一種令人飄葉逼近的力道。
夜色森森,沒有一絲曙色。
沒有現出一絲光明,隻有冷風,冷風不停的撞擊著他們的臉,撞擊著他們的手。
冰冷、無情的冷風仿佛想要將他們活活吹走,吹死。
他們沒有動,一動不動的挺立在枝頭,動的隻有林木,林木森森,一株株林樹扭動著,仿佛是多情的少女在哭泣,在寂寞,輕顫著軀體,忍受著孤獨與相思的折磨。
“我的鍘刀是不是很好?”狗頭鍘冷冷的笑著,凝視著奪命燈夫。
奪命燈夫緊緊咬牙,不停喘息著,軀體不由起伏著,“很好,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