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風。
這裏連一絲風也休想飄進來,無論是冷風,還是暖風,都一樣。
小妖精的手心已沁出冷汗,她已緊張。
掌中折扇緩緩伸出,輕輕打開,每一截竹片忽然現出鋒芒。
短劍的鋒芒。
八口短劍忽然現了出來。
扇子揮舞,人並沒有動,寒意已逼人眉睫。
“好兵器。”
三太子冷笑,“槍神可識得此物?”
“據說隻有逍遙扇有此造詣,別的扇子好像還沒有。”
三太子點頭,滿臉傲氣縱縱。
“這是龍宮七寶之一,不知是否屬實?”
三太子冷冷的笑著,冷冷的盯著那杆槍,那杆漆黑的槍,“沒錯,這件兵器世間僅有一回,是難得一見的寶物。”
“所以這件兵器並不時常殺人?”
“是的,很多人想死在這件兵器下也休想。”
“你剛剛已發現了我?”
三太子點頭,“是的,那當然。”
小妖精吃驚,這人剛剛居然已認出無生,那為什麼不出手?
“你剛剛不出手,因為手裏折扇並不是逍遙扇?”
“是的。”三太子凝視著扇子,臉上已流露出譏誚之色,“你以為躲在水裏,我就察覺不出?”
無生忽然倒下,又掙紮著站起,石像般挺立著,挺得比他手中的槍還要直。
“你現在手裏有了逍遙扇,殺我是不是已有了把握?”
三太子盯著無生那隻手,盯著那隻握槍的手。
那隻手蒼白的幾近沒有一絲血色,幾近沒有人該有的那種力道,可是卻依稀極為冷靜而穩定,沒有一絲抖動。
他並沒有輕視這隻手,他也不敢輕視這隻手。
“槍神無生在江湖中的威名,我是知道的很,所以不得不小心一點。”掌中折扇緩緩停下,“你的槍並沒少殺人,江湖中這一代很多成名劍客,好像都被你殺了。”
無生點頭。
“劍神金禦博卻是例外。”
無生不語。
“你為什麼不殺他?”三太子冷冷盯著無生臉頰,目光中寒意已飄飄,“你好像很不願找這人?”
無生不語。
他不願麵對這問題,他的確很想殺劍神金禦博,卻無法動手去殺。
一個被家庭環境逼瘋的劍神,掌中劍在怎麼厲害,也無法令他出槍,他的槍絕不會殺這樣的人,他更不會找這樣的人去決鬥。
跟這種人決鬥,並不能給自己帶來快意、刺激,一絲快意、刺激也不能。
三太子眼眸裏譏誚之色更濃,“我知道你為什麼不殺金禦博?”
“你知道?”
三太子點頭,“你不殺金禦博,是因為他瘋了,你絕不會找一個瘋掉的金禦博決鬥。”
無生點頭。
“可你為什麼跟一個老人決鬥?”三太子冷冷盯著無生,目光裏竟已流露出怨恨、怨毒之色。
無生不語。
他也不懂,他說的老人是誰?是什麼樣的老人?還是他的什麼親人?
這些他並沒有問,他已習慣了不去問,也懶得問。
江湖中很多事,並不是用嘴說的,也隻能動手,動手去解決,特別是江湖中的血債,更不是用嘴來說的,而是用仇人的血來解決。
所以他不願去多話,更不願去多磨牙。
小妖精卻問了,“他殺了什麼老人?”
三太子凝視著逍遙扇,冷冷的說著,“龍王。”
小妖精吃驚的盯著三太子,“你確定是他殺了龍王?”
三太子不語。
不語就是沉默,沉默也是種最好的回答。
小妖精忽然盯著無生的眸子。
漆黑的眸子空空洞洞,沒有一絲情感,仿佛也懶得有情感。
她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你真的殺了龍王?”
她聽過無生的故事,一個熱衷於決鬥的江湖槍神,一天不去找人決鬥,就會發瘋,就會不知道怎麼去活。
這樣的人,殺龍王唯一理由就是決鬥。
“你找龍王決鬥?”
無生不語。
他也不語,他也沉默,沉默就是回答,一種簡單、直接而有效的回答。
“我不信。”小妖精的嘴角已現出哀傷之色,“他不會殺龍王的,他絕不會找一個老人決鬥。”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裏卻不是這麼想。
她心裏想的卻是另一個說法,一個找不到人決鬥的人,也許很難控製住自己,那種寂寞、孤獨,本不是正常人所能忍受的,他一定會找龍王決鬥。
三太子忽然不再看無生,而是看了看小妖精,“你很想出去?是不是?”
小妖精點頭,笑了笑。
蘋果般的臉頰變得更加紅潤而誘人,無論是什麼人看上一眼,都會忍不住去采摘,忍不住去享受。
三太子臉上沒有一絲想去采摘的意思,也沒有一絲享受的意思。
“很好。”他輕輕拍了拍手。
漆黑的洞穴裏已現出幾個人,幾個身著稻草林葉的人,臉頰上布滿了令人望而生畏圖案,這種圖案仿佛是妖,又仿佛是鬼,仿佛是仙,又仿佛是魔,仿佛是佛,又仿佛是道,......仿佛什麼都是,又仿佛什麼也不是。
他們手裏捧著幾件極為漂亮的衣衫,少女的衣衫。
春天般的衣衫穿在春天般少女軀體上,一切都顯得極為新鮮而迷人,更誘人。
小妖精挑了一套淡綠色的衣衫,淡得像是柔軟的小草。
她凝視著三太子,神情裏充滿了感激之色,“你要放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