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尖沒有鮮血。
七尺長的劍鋒在無生跟前抖動著,握劍的人在大笑著。
老成看著無生軀體上的傷口,變得更加歡愉,“你為什麼不逃了?”
“我為什麼要逃?”
“你難道不怕我殺你?”
無生緊緊捂住傷口,卻捂不住流淌的鮮血,“我為什麼要怕你殺我?”
老成不笑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一件可怕的事。
無生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出槍。
他不笑的時候,卻像個可憐巴巴的孩子,要有可憐就有多可憐。
七尺長劍鋒也不再抖動。
“你為什麼沒有出槍?”
“你想要我出槍?”
“你有很多次殺我的機會,可是卻沒有動手,這是為什麼?”
“我不想殺你這樣的人。”
“為什麼?”老成的眸子裏現出驚訝之色。
“你看起來很可憐。”
小蝶又笑了出來,這人的確很可憐,卻也很可怕。
老成舔了舔嘴唇,又笑了笑,“你的傷很重,我現在依然可以殺你,你即使殺我,也沒有多少機會。”
“也許。”
“可我現在並不會殺你。”
“你有話要問我?”
老成點頭,“本想卸掉你一隻胳膊、兩條腿再跟你說話,現在看來好像不必了。”
“你說說。”
“你怎麼知道閑月宮會有人來?”
“魔教教主即將恢複記憶,邪教的人已出現,毒教的人也沒閑著,你們閑月宮裏又怎麼閑著,何況據說你們與魔教有很大的過節,這種機會若不抓住,又等到何時再抓?”
老成摸了摸鼻涕,一把甩掉,喘了口氣,“想不到你居然知道這裏麵的故事。”
“你們是不是也想要將小蝶抓住?然後控製魔教?”
老成笑著搖搖頭,“我們隻想要挾魔教,然後慢慢殺光裏麵的人。”
“魔教上萬之眾,你要殺光?”
“是的,蛇無頭則亂,裏麵隻要一亂,什麼都好辦。”
“你的主意很不錯。”
“所以我們可以做個朋友的,隻要你將小蝶交給我。”老成忽然盯著小蝶,又笑了起來。
小蝶貼著無生更緊了,卻冷冷盯著老成,“你想殺了我?”
“是的。”
“你殺了我以後,可以放過無生?”
老成點頭,微笑。
“你能保證不殺無生?”
老成點頭,“我保證不殺無生,我殺了無生並沒有什麼好處。”
小蝶看了看無生,輕輕的笑了笑,“用我一條命去換你一條命,是不是很值得?”
無生不語,深深歎息。
小蝶輕輕離開無生軀體,走向老成,閉上眼睛,走向劍尖。
劍光一閃而過。
劍尖沒有鮮血,這劍已落空,老成直愣愣盯著無生,眼眸裏已現出怨恨、怨毒。
“你為什麼要阻止我殺她?這對你並沒有好處。”
無生不語。
他的軀體雖然傷的很重,流出的鮮血已很多,喘息聲也很吃力,可是卻依然石像般挺立著,一動不動的挺立在不遠處。
空空洞洞的眸子依然沒有一絲情感,槍頭般盯著、戳著老成,仿佛要將這人活活戳死在冰冷、堅硬的大地上。
小蝶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在無生懷裏,石像般軀體已輕輕抖動,他的軀體又多了一處傷口,血淋淋的傷口。
“你要求死?”
小蝶不語,目光已飄零淚水,“像我這樣的人早該死了,活著對別人沒有一點好處。”
“等你恢複記憶以後,也許就不那麼說話了。”
小蝶不語,緊緊貼著無生的軀體。
“到那時,你也許才知道一個人死去並不是很難,難的是活著。”
小蝶不明白。
“你活著,並不是你一個人的事,而是關係著很多人的事。”
小蝶不但不明白,也已暈了。
“你活著,很多人都活著,你死了,很多人都死了。”
老成點點頭,“所以你最好還是死去,現在就該死在我的手裏,你忍心看槍神死在我劍下?”
無生石像般走向這人七尺處,“你想要殺小蝶?”
“是的。”老成笑了笑,“想得要命。”
“可我並不想她死。”
“那你就得死,我現在就殺了你。”
話語聲中,老成已出手,他的話說的很快,劍光更快。
劍已出,招已至。
他並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說殺就殺,下手不但無情,也不希望別人留情。
所以無生也沒有留情。
他出手很慢很慢,慢的令人無法相信,也無法理解。
劍光頓消,劍氣已死。
臉上的笑意猶在,沒有什麼改變,笑的淫狠而邪惡。
小蝶睜開眼就看到無生緩緩將槍縮回,縮回的很慢很慢。
槍縮回,血滴落。
劍落地,人未死。
一雙眼睛直愣愣盯著無生,又大又圓又亮的眼珠子幾近要掉出眼眶,布滿了說不出的驚訝、不信、恐懼。
老成的軀體每一個角落驟然失去控製,劇烈抽動,劇烈痙攣。
口水,眼淚、鼻涕、冷汗,統統流出,“你的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