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
黃昏下美麗如畫。
風中已有涼意,落葉蕭蕭。
一片飄葉著落河麵,隨波而流,既不知道流到哪裏,也不知道流到幾時。
浪子豈非正是如此?永無休止、不死不休的流浪,豈非是一種厭惡?
五個如花似玉的美少女冷冷盯著無生,掌中刀沒有一絲抖動,極為穩定,就像她們臉頰上的笑意,也是極為穩定的,穩定的令人厭惡、厭煩。
無生沒有動,掌中的槍垂的很低。
岩石般臉頰上沒有一絲變化,岩石般沒有一絲厭惡、厭煩。
湖衣姬軀體上每一個角落都在抖動,“你為什麼不殺了她們。”
無生不語。
空空洞洞的眸子槍頭般盯著、戳著前方,他前麵的那個少女呼吸已急促,握刀的手已滾落汗水。
這個位置並不是很好。
就在她眼睛流進汗水的時候,也是目光最朦朧的時候,忽然看見其她的少女倒下。
她用力的甩了甩頭發,令自己更加鎮定,可是她無法鎮定。
她殺人,也見過殺人,對死人並不陌生,對這樣的死法卻是頭一次見到,這實在是一件可怕的事。
能令殺人的人覺得可怕,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看了一眼邊上的同伴,就激靈靈輕顫了下,掌中刀驟然落下,咚的一聲落到水裏。
刀已下沉,她的同伴卻依然漂浮著。
她已覺得心在發苦,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軀體發冷而僵硬,沒有一絲力道。
蘋果般美麗、誘人的臉頰頃刻間劇烈抖動,劇烈扭動。
湖衣姬隻看了一眼,忽然暈眩了過去。
沒經過大砍大殺的日子,也許總是那麼脆弱。
無生並不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快的身手實在罕見。
傷口平滑而完美,下切的力度與位置恰到好處,用的力道既沒有多一分,也沒有少一分,位置並未偏多一分,更未偏少一分,一切都顯得剛剛好,不多不少,這豈非是最完美的狀態?
肚子裏的腸子、肝、心、胃......,赫然已完全脫離軀體,軀體赫然化作空空的殼子。
這種傷口實在極為奇特而詭異。
少女失聲驚呼,“殺魚帝!”
習武的人不認識殺魚帝的很少,沒見過殺魚帝的人也許很多。
這殺魚一招的確是殺魚帝成名一絕,天下獨一無二,就算是腦袋笨到家的人,用腳趾去想,也知道這是殺魚帝的傑作。
兩條人影頃刻間已到了十丈以外,後麵的人玩命追趕,手持長劍,揮劍撩起,浪花驟然衝天而刺,河水久久難以平複,仿佛也無法忍受他們致命的一擊。
無生眸子槍頭般盯著、戳著遠去的人影,深深歎息。
“沒錯,他就是殺魚帝。”
少女麵無表情,美麗、誘人的臉頰上已變得難看,不但極為難看,也極為難受。
“他為什麼會來這裏?”
“他過來特地為了殺你們。”
少女的臉上神情忽又變得發皺,漣漪般劇烈起伏,她顯然懼怕的不行了。“他為什麼來殺我們?”
“因為你們要殺我們。”
少女咬牙,雙手緊緊握住,“可你為什麼不殺我們?”
無生忽然一把將他抓住,提著她輕煙般落到岸上,手輕輕鬆開,才一個字一個字說著,“我不殺女人。”
少女已說不出話了,淚水忽然飄出,軀體軟軟滑倒。
無生歎息,輕輕將她扶起。
少女軀體顫抖更加劇烈,盯著無生岩石般臉頰,久久說不出一個字來。
無生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該來殺我。”
“為什麼?”
“因為你殺也殺不到我,來了也是白來,白來又何必要來?”
少女的手忽然握緊,嘴角肌肉輕輕抽動,“那我該做什麼?”
“你應該回去,好好嫁給男人,好好相夫教子,生出七八個孩子,然後好好洗尿布,......。”
他的話說的認真而仔細,說的很多卻極為真誓而誠懇。
少女卻要爆炸了,她忽然痛叫著裝過身,沿著河水不停奔跑著。
無生歎息,不再看她一眼。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枯瘦而蒼老的老人喘息著從河水裏冒出個頭,手裏赫然握住把短刀。
刀鋒薄而鋒利,握刀的手蒼白如魚肚。
扶桑用這種小刀的人並不多,老人卻更少。
這人赫然是殺魚帝。
他現在的樣子仿佛被一萬條魚欺負過,疲倦、勞累而無力。
他緩緩的爬了上來,走兩步就忽然倒下,可是並無法阻止過來的決心與勇氣。
刀柔柔下垂,軀體柔柔站著,“你果然是個瘋子,你為什麼不出手殺了她們?”
“我為什麼要殺了她們?”
殺魚帝眼珠子不停跳動,握刀的手忽然握緊,手背上青筋驟然凸起如毒蛇,不停劇烈跳動,“你是不是誠心要害死我?”
“我為什麼要害你?”
殺魚帝不再說話,撩起衣衫,軀體上現出一截傷口,劍傷。
“劍傷?”
殺魚帝咬牙,冷風掠過,傷口不由輕顫,鮮血流淌的並不劇烈,他顯然也懂得點穴止血。
“是的。”殺魚帝鼻子抽了兩口氣,緩緩又接著說,“是劍瘋柳生十兵衛刺傷的。”
無生不語,點點頭。
“你是不是想見到我被這瘋子害死?你才高興?”